婚礼过后,列莹便要按照原先的计划回三清山了。她在明州四处兜兜转转,买了一些特产,回到客店便对着海棠树妖说:“小海棠,明天我们就启程了。”现在是大白天,海棠树妖知道要提防人类,没有出声,只是安静地点了点树冠。列莹听见脚步声近了,这轻轻的、缓缓的脚步声,应该是沈老板,她赶紧弯腰拿起墙边的瓢,假装正在往花盆里浇水。沈老板走到了后院,列莹回头道:“老板,这些日子谢谢你帮我照顾这棵小树了,明天我就要回家乡,也要把它带走了。”
“列姑娘回家路途遥远,这么小的树苗,长时间离开泥土,恐怕不易成活。”沈老板说道。如果是一般的树当然不行,这可是树妖。列莹没答话,毕竟是人家的树,沈老板只是出于好意提醒,当然没有立场干涉。沈老板望着自己的客店说:“好容易热闹了一场,又要一个个散去,以后我这小店,又要冷清了。”
谢子孚和萧璃当然不能长久住在客店里,这几日谢子孚便在外头寻找合适的住所了。“不冷清,我虽然搬出去了,也就在明州城。我在明州没有什么朋友往来,老板帮助了我这么多,如果不嫌弃就让我跟你攀个亲,以后可作亲戚时常走动。”萧璃突然出现在走廊里,说。
沈老板欣喜道:“那当然好,我在明州,也是孤家寡人一个。”
萧璃抱着孩子走上前来,列莹便上去逗弄孩子,萧璃问道:“莹莹,你明日就要走了,桓公子可知道吗?”
列莹一愣:“大约不知道吧。他这次来了明州忙得跟什么似的,一共也就见过不到三次。我才没有闲情去找他呢。”说来也是奇怪,在明州这些日子桓淑全然没有在东京时对她那般纠缠了,难道他在东京真的就闲得发慌,每日拉着她到处晃荡吗?
萧璃建议道:“桓公子对你那么无微不至,如今要走了,日后还不知能不能见面,还是去道声别吧。”列莹这一去,并非十天半月,甚至不是一年半载,如果萧璃不再有求于她,或许永远都不会再出现。
列莹想想似乎也有些道理,上次不告而别离开东京,事后想起来对桓淑还颇有歉意。现在不如去跟他道声别,一来算还他的人情,二来日后想起来也不至于愧疚。但是,桓淑在哪儿呢?“可我找不到他。”
这是个很现实的问题,萧璃只能说:“等子孚回来问他吧。他应当回来得不晚。”明州没有宵禁,去找桓淑道别,多晚都不算晚。
桓淑既然说自己住在二叔桓诗家,谢子孚便告诉了列莹桓诗的住处。与列莹去过的褚衣澄家相距不远,桓诗一打开门,便是一愣,大概还记得这个小姑娘曾经问他借过钱,生怕这回又是借钱来的。列莹笑了笑向他行了个礼,说:“这么晚了,打扰桓叔叔了。请问桓淑在吗?”
“桓淑?”桓诗竟然松了一口气,“真是抱歉,姑娘,他并不在此处。”
难得她主动来找,还是为了道别这么重要的事,桓淑他居然不在。“那他何时回来?”明州城夜里逍遥的地方多了去了,像桓淑这种有钱有闲的青年,彻夜不归也属正常现象。列莹最担心的便是如此。
果然,桓诗思考了一会儿回答:“恐怕不会来。姑娘找他有什么事吗?改日我遇见他,可以帮你转告。”
“改日……”列莹皱起了眉头,“我明日就要启程回江东了,本来想同桓公子道声别。既然见不到,只好请桓叔叔代我跟他说一声了,真是令人遗憾。”
这样的话,确实不适合转告。桓诗的神色有些踌躇,然而别无他法:“确实遗憾。不过若有缘分,你们还会重逢的。”
第二天一早,列莹便背着小树苗准备出发了。谢子孚和沈老板都对列莹一个人上路很不放心,谢子孚四处打听终于找到一位正要去婺州的熟人的熟人,虽然列莹认为把自己托付给这种丝毫不了解的熟人的熟人关照更加危险,但能搭一下顺风船也是好的。到了婺州后,列莹便告别了这位谢子孚的熟人的熟人,和海棠树妖一起走陆路,经过城镇乡村便将海棠树妖背在身上,走在荒山野岭便让海棠树妖自己行走。海棠树妖走得慢,若是列莹奔跑起来,追不上她的速度,列莹有时会带着它飞一段路。
“姐姐好厉害,会好多的法术。”一“人”一树坐在篝火边,列莹正将猎到的山鸡放在火上烤,海棠树妖羡慕地说。它的树根扎进泥土里,它要用这种方法吸收养分,明天才能自己行走。不过据海棠树妖自己说,从泥土里吸得的养分很少很少,纵使它拼命地吸收,吸一个晚上根本不够它行走一天消耗。
“想吃吗?”列莹觉得海棠树妖似乎一直盯着她手里的山鸡。果然,海棠树妖用力点了点树冠。列莹倒不是吝惜鸡肉,只是海棠树妖尚未修成人形,连嘴也没有,她也不知道怎样给它吃。列莹为难地说:“可是——你要怎么吃东西啊?”海棠树妖沮丧地弯了下来,列莹连忙安慰,“没事、没事,吃不到,你可以闻嘛。等你修成了人形,想吃多少吃多少。”
海棠树妖只好暂时抛却这个想法,它观察四周,说:“姐姐,这是什么地方?我觉得此地的灵气很足呢。如果能在这里修炼,我一定进步得飞快。”
“是啊,这里是括苍山,也是出了名的宝地。”列莹道,“别急,很快就到三清山了,那里的灵气一点也不比这里稀薄。最重要的是,那里有我、有我娘、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