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之日,卫家上下都在为迎接室主忙碌,应当是解救沈冰的最佳时机。卫绪已经知道此处,萧璃的家不再是适合的藏身之所,救出沈冰之后,必须再找一个地方安顿好她。朱家肉铺?虽然跟沈冰有那么一点亲戚关系,但先不说朱老板会不会看在死去多年的老婆面子上暂时收留沈冰,卫绪必然知道沈冰与朱家的这层关系,那里也不是安全的藏身地点。
列莹思来想去,也只有一个地方最适合沈冰藏匿了:“桓淑,”她原不打算将腹中的盘算告诉桓淑,因为必定会受到桓淑阻挠,但是,现在看来不得不求取桓淑的帮助,“明天我要将沈冰救出来。”果然,桓淑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盯着列莹。列莹继续说:“明天卫家宾客盈门、人多手杂,卫家的人都在忙婚礼,要救沈冰,机不可失。”
桓淑未立即开口,也许在酝酿如何反驳。但列莹并不打算给他开口的机会,抢白道:“我需要你的帮助。卫绪发现沈冰失踪,一定首先找到阿璃的家,这里已经不安全了。我救出沈冰后,便把他藏到你家,纵然卫绪会怀疑你,也不能公开与桓家为敌吧?”
还没听她说完,桓淑的脸色已经发青,他严肃地否决:“不行。你要将沈冰以什么名义藏在桓家?卫绪来要人,我是给还是不给?给了,就对不起你;不给,就对不起桓家。不能因我一人之故,使桓家与卫家产生嫌隙。”为了沈冰,更是不值得。
列莹听得出来,桓淑没有给她商量的余地:“你亲眼看到卫绪是怎样待沈冰的了,难道你要放任沈冰受他欺凌?”
“莹莹,”桓淑语气平稳,“你虽然同情沈冰,须得弄明白,沈冰与你我非亲非故,值不值得付出这样的代价去营救她?何况,她向你求救了吗?”
列莹盯着桓淑气得火冒三丈:“你怎么这么冷漠?”
桓淑的脸色更冷了:“莹莹,我理解你也同意你,但是我们没有立场去做这件事。你难道看不出来,沈冰是自愿留在卫家的吗?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她有多少机会可以逃离卫家,但她是怎么做的?你亲眼看见她跟着卫家兄弟走回去。”
像是被拦腰掐断的火苗,列莹的气势突然短了:“她不离开,并非因为不想,是因为她太软弱。她依赖着卫家,衣、食、住、行,或者,她也放不下卫绪……”虽然列莹不愿看到这一点,诚然卫绪是有一副好皮囊,也许还如传闻所说的非常聪明,但他践踏着沈冰犹如脚下的野草,为何沈冰还要流连他的身边?
“她愿意屈辱求生,为何非要改变她?卫家能给她荣华富贵,还有卫绪相陪,这些是沈冰在别处得不到的。”桓淑黯然道,“你总是想当然的以为,每个人都像你一样自由奔放,无拘无束。”
列莹忽然转身搂住桓淑,埋在他的胸口啜泣起来。这一番举动令桓淑摸不着头脑,只好轻拍着她的背好言相劝。良久,列莹终于抬起头说:“桓淑,如果有一天你像卫绪那样对我,我一定会无法忍受而离开。”
桓淑愣了一下,抚摸她的额头苦笑说:“你担心得太多了。”
列莹擦了擦鼻子:“不多,我知道的,不多。我是狐妖,即便你说你能接受,你爹呢?你的家人呢?我知道在你的心里,桓家比什么都重要。我不会强迫你在我和桓家之间做选择,我知道你一定会选桓家的。但是,如果有一天你决定不再爱我了,为桓家也好、为别的女人也好,一定要坦白告诉我,给我一点时间我会接受现实的,我不想像那些人类的女人一样纠纠缠缠。”
。跨越物种的感情本是违背天道的,爹最终选择了顺应天道,娘也选择了顺应天道,从小被葛薇引导去修仙的列莹更从未想过逆天而行。即便这次,面对桓淑,列莹偶尔会想要努力一把,兴许她跟桓淑可以成为那为数不多的幸运儿呢?但更多的时候,列莹只想顺其自然,她想桓淑是她的一段缘,缘来则聚,缘尽则散,尝一尝凡人的爱恨,不也很有趣吗?
“你去哪里?”桓淑一言不发地凝视了她许久,然后转身,惊得列莹冲着他的背影大喊。
桓淑驻步,回头,转身:“回家。此处离你家也不远了,我就送到这里可以吗?”
难道是因为自己方才的话,让他的心情不好了?列莹心下慌乱起来:“这么晚了你还回去吗?被巡夜的官兵抓到怎么办?”这个问题真是画蛇添足,东京六姓之家的王公贵族们可从不畏惧宵禁的命令。
也许她的这个问题实在太笨,让桓淑禁不住笑了起来。列莹迷茫地看着他走过来:“你在邀请我留宿吗?”
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可以。平素睡在萧璃的卧室里,列莹从来不用被褥,所幸前阵子天气好的时候将它翻出来晒了一回,列莹将被褥铺开来,对桓淑说:“你睡这里,我在外面睡就可以了。”她是狐妖,随便窝在哪里都能睡着。
桓淑惊讶地看她走向卧室门口,赶紧冲过去拉住了她的手:“你是女子,怎能让你睡在外面?你若实在介意,你独自在这房里睡,我到厅里将就一晚。”
列莹摇头:“你是客人,而且,我不怕冷。”许是通风太好的缘故,冬日客厅可比卧室阴冷得多。
“不行,你若执意如此,我还是回去吧。”桓淑说着就向外迈了出去。
列莹赶忙拦住她:“不、不,现在这么晚了,你怎么好回去?”且是自己答应了他来留宿的,又让客人离去未免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