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后即位之事尘埃落定,余下的只是确保王位顺利交接到王后的手上。东京加强了巡逻和防守,令人感到可怖的是,这种加强并非为了维持秩序。列莹听说,有人因在街上随口抱怨了两句王后,就被投入了牢房。整个东京人人自危,笼罩在恐惧的氛围中。
桓淑也因此格外繁忙起来,几乎整日都要在供职的谏议院中。但是他的任务并不是像其他台谏官员一样为君上建言献策,而是监督所有台谏官员的言行。这是件令人不太愉快的差事,桓淑在谏议院过得格外难受,整个人也因此沉郁起来。当他一身疲惫地来到列莹的住处时,列莹甚至不太敢跟他说话。
“你饿不饿?我买了鱼,我去给你烧饭。”列莹不太会做鱼,也不算特别喜欢吃鱼,因此平时从来不买。
桓淑躺在走廊里,枕着列莹的外衣,眼睛也不曾睁开地点了点头。列莹小心翼翼地绕过他下到厨房里,取刀具时碰翻了砧板,倒下来的砧板发出“嘭”一声闷响。列莹吓得赶紧回头看桓淑,他纹丝不动地躺在地板上。列莹想了想,自己在这里烧菜做饭,必然是要吵到他的,于是走到桓淑身边:“你在这儿好好睡一会儿,等我做好了叫醒你。”桓淑还没来得及应,列莹在他耳边轻念了一句咒语,仿佛瞌睡虫爬入了桓淑的体内,他即刻便沉沉睡去。这下,无论弄出什么样的噪音,也不怕惊扰了桓淑。
当列莹张罗好一桌“美食”,就来到桓淑身边将他唤醒。桓淑睁开了眼睛,皱着眉头坐起来:“你可知我方才这一觉睡得有多累?梦里听见你乒乒乓乓,想醒又醒不过来。这大概是传说中的‘鬼压床’吧。”
应该是桓淑被吵得意识清醒,却因自己的法术始终醒不过来的缘故。列莹心道犯了个大错,但却只是拉住了桓淑的双手:“你一定是太累了。来,尝我给你做的菜。”
列莹的厨艺实在寒碜,然而这一桌菜式的丰盛,足以展现她的诚心。桓淑尝了一口他最爱的烧鱼,称赞道:“好吃。”
列莹微微笑了:“我知道不好吃,但是好歹把它烧熟了,你就别浪费了。”
“好吃,真的好吃。”桓淑迎上她笑意盈盈的目光,骤然沉默。他放下碗筷,膝行向前,将那双尚未干透的小手紧紧握住。
灼热的目光,令列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她心想找些别的话题,抬起手摸摸他的额头:“你一定是太累了。”她应该说些令他开心的笑话,可是列莹挖空了脑袋,也想不出起什么有趣的事,只好放弃这个打算。
“心疼吗?”
“心疼。”是真的很心疼。见到他紧锁的眉头,见到他憔悴的面容,见到他忧郁的神情,都心疼得不得了。列莹挣开他的手,拿起碗筷,夹了一口鱼尾附近的肉,她听说鱼头和鱼尾的肉是最有嚼劲的:“虽然我现在做得不好,你也要多吃一点,每天应付那些台谏,一定很累。”
桓淑咬走了她筷子上的那块鱼肉,咽下去后,道:“真是一群麻烦的家伙。”
那就不要做了,列莹原本想这样说。但是,他是谢王后的外甥,是桓家的公子,这是他的职责。而且,八面玲珑的桓淑兴许是很适合这条道路的。萧璃也说过,桓淑这样的人,最终是要入了官场的。桓淑虽然喊着苦恼,列莹知道他并未打算放弃,桓淑这个人就是这样,愈是艰难,愈要迎头而上。列莹帮不了他,能做的也只是默默旁观。
“你每日这样来去很是疲惫,”因担心谢王后突然传召,桓淑近来不敢留在列莹处过夜,每日从谏议院出来就赶来看列莹,一起坐一会儿然后赶回桓宅,“不如以后早点回家、早点歇息,不用刻意来看我。”
桓淑没答话,沉思的样子好像在认真考虑列莹的建议。虽然是自己提出的,他连客气一下也没有,列莹的心里不大高兴。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桓淑抓住她的小手道:“不,我还是会来看你的。”
列莹的心情倏然开朗,笑道:“不用。你不用来这里,也可以看到我啊。我可以陪着你去谏议院、可以去桓家找你,我会小心,只要我藏起来,没有人能发现我。”
桓淑摇头:“怎么能让你那样辛苦?”
“对了,你在谏议院每天中午吃什么?”列莹突发奇想,不如自己做些食物给他送去。虽然自己做的食物不见得好吃,桓淑应当是喜欢吃的吧。
“谏议院和其它省部官员一样,可以在膳堂用饭。但是膳堂的饭菜不好,官员多半是自己带吃的去。”
列莹问他:“那你也是自己带吗?”桓淑点头,列莹紧接着说,“明天你就不要带了,我给你送去吧。你一早带去的饭菜,到吃的时候一定都凉了,加热了也不好吃。我给你送最新鲜的去。”
桓淑有些为难:“这……”
“区区谏议院,拦不住我的。”列莹俏皮地说,“我会当心,不要教人发现了。”桓淑凝视了她半晌,点头。
为了让桓淑准时吃上新鲜热乎的午饭,列莹起了大早去采购食材,食盒、食篮都需要购买,因为萧璃原先是没有那种东西的。列莹将新买来的食盒仔仔细细清洗并用开水煮过,悉心装入米饭、鸡蛋、青菜、猪肉和带鱼,带鱼也是拣的中间最肥的几段。拎着篮子来到宫城墙外,最内一重的宫城是王宫和官署所在,由卫兵把守,寻常百姓不得出入。这点小问题根本难不倒列莹,找了个人迹罕至之处,一跃飞上城墙,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