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内心深处隐藏着罪恶的人,他们竭力想要遗忘的东西,终将被唤醒。
“对不起,姐姐……我不是真的想要你死,我不是,我没有,对不起,对不起……”
魏罗米也崩溃了,蜷缩成一团嚎啕大哭,完全沉浸在痛苦之中。
花荃低垂着眉眼,慢慢拿出一方灰色素面手帕,擦去手指上的血痕,再将脏污的手帕塞回口袋里。
这些动作做完,她才回头看向叶定稀与我,脸上平静得没有任何情绪,若不是那一线还未消去的泪痕,她就像是一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
“抱歉,主君,夫人,耽误您们的时间了。”
“没事,你还好吧?”
我担忧得打量她。
这七年里,花荃到底是怎么过来的?她的成熟,那份仿佛与生俱来的从容与淡定,原来并不是真的天生如此,经历了来自家人的伤害,死亡的恐惧,这一切常人所无法承受的苦痛,将她的心打磨成像是没有温度的石头。
也是因为这样,才能够真正保护自己吧?
我倒是希望能看到花荃此刻泪流满面的样子,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代表她还‘活着’。
花荃只是淡淡一笑,“我没事的,夫人您不要担心我,对了,白冰洋那家伙传来消息,狗大哥被关押的地方已经找到了。”
“在哪?”
我急忙问道。
“是一个废弃的变电厂,在南郊,距离我们这边不算太远。”花荃道。
我赶紧点点头,“那好,我们现在就过去。”
看到魏家人因为邪气而引发的变化,我愈发担心起三头犬来,他虽说本就是一头魔兽,但如果被现世里的邪气感染而变成什么怪物,杀伤力绝对足够惊天动地的。
“夫人,莫急。”
叶定稀却突然拉着我,同时看向朱琰那边,问道:“尹巧巧人呢?”
朱琰回答:“属下用藤蔓将她锁在休息室里了。”
“把她带着一起去。”
叶定稀道。
……
会场里的一切,自有叶定稀带来的人收拾。
我们带着朱琰
和花荃一起返回刚才那间休息室。
路上,叶定稀还饶有兴致得问起,我们是怎么抓住尹巧巧的,其实哪里有什么可说的,那姑娘也是个被邪气侵染了的,而且还不是人,是个花狸妖!
“被我的鬼气一定,花狸的耳朵和尾巴就显现出来了。”
我绘声绘色得说着,“然后朱琰就从门后冲出来,拿着绳子把她给绑了,不费吹灰之力!”
叶定稀似乎觉得有些奇怪,“既然是花狸妖,她就这么任凭你们将她绑了?不挣扎也不逃脱吗?”
“没有。”
我摇摇头,“可能是因为怕我这老鬼太厉害吧,再说还有朱琰这榆木妖啊,我们俩加起来,尹巧巧根本不是对手,她这是知难而退,不做无谓的挣扎!”
正当我嘴上夸着花狸妖识时务的时候,那扇休息室的门被朱琰轻轻推开。
房间里,只有一根断了的绳子,从断口来看,就是被啃烂的!
“这也……太狡猾了吧!”我目瞪口呆。
叶定稀这才噗嗤笑了出来,“我的傻夫人,现在知道花狸为什么不挣扎了吧?”
“可是……”
我撇撇嘴,又很不甘心得再看了绳子一眼,“当时情况紧急,况且朱琰说你可能有危险,我哪里还顾得上那花狸妖啊!”
“无妨,无妨。”
叶定稀揉着我的头发安慰,余光看了朱琰一眼。
那家伙这才站出来解释,“夫人请放心,我已经在花狸妖后背的毛里藏了一片榆树叶,它的行踪我随时都能掌控。”
难怪啊……
我顿时恍然大悟,“我说你怎么一点也不担心似的,敢情早就留了后手,你哪里是榆木!分明是只精明猴儿!”
从会场中心大门外离开的时候,我正看到魏罗米被两个人搀扶着送上一辆配有救护人员的车辆上。
还有冷汤冷面这两位勾魂使,不知从哪儿赶来,长长的锁魂链勾住魏成岩的琵琶骨,正拉着他往街上走去。
魏成岩大约是看到了我,向着冷汤冷面吱哇喊叫,然后又往我这边指了指。
那两位使者全程面无表情,看了我一眼,倒是停下来淡淡得点头示意。
这么一个
招呼,差点让魏成岩把眼珠子瞪得掉到地上去。
等我们也坐上车,我才用眼神偷偷问向叶定稀。
“既然不想伤害他,当时在会场里干嘛下手那么重?”
我可没忘了,叶定稀那一鞭子甩过去的力道,下手真狠!
“他欠一个教训。”叶定稀眼神一勾。
我琢磨着又动动眼神,“你是替花荃报仇吧?”
“有仇不报非君子。”那家伙就嬉皮笑脸起来。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车子已经离开了会展中心,窗外的天,昏暗得很是古怪,乌云阴沉沉得压下,夜风将道路两侧的树木刮得簌簌作响,像是有一场倾盆大雨即将来临。
……
砰!砰砰!
卷帘门被用力砸响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变电厂区之中。
尹巧巧身上的红裙破了好几道口子,看起来虽然是没受什么伤,但嘴角却溢着一缕还没彻底干透的血迹。
等了片刻,才听到厂房内传出的问话声。
“谁啊!”声音低沉,很是不耐烦。
“孟叔叔,快开门啊!是我,阿巧!快开门!”
门外,变幻花狸模样的阿巧仰着脖子高声呼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