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黄昏,西斜的日光透过初夏还不够繁茂的树叶在土路上洒下斑驳的影子,这般萧疏的景象衬得看守所那扇老旧的大门愈显破败。要不是最上头那几个昭示“身份”的铜制大字,单看这被爬山虎爬满的外墙和墙根处丛生的杂草,还以为这是谁家老久没有住人的废弃院落呢。
杜钰琅一行三人以最快的速度赶到这里,便看见了在土路的一边停着蒋槐那辆银灰色的越野,他们不由加快脚步走进大门提出要见杜炜烨,但是却被人拦下了。
“麻烦您给通融一下吧,我们也不是不懂规矩的人,该谢您的肯定不少。”杜钰琅对出来阻止他们的那个人说。
那人坚决地摇了摇头,“不行,你们不能进去。”
“是这样的,我知道现在有位蒋槐蒋先生在里面,他是我舅爷,都是一家人,您就让我们也去见见吧。”杜钰琅很少对人这么客气,但他说起这话倒是十分顺畅。
然而那人仍然不为所动,看着杜钰琅面无表情地说:“很抱歉,但是杜先生说了不想见您。”
“不想见?他亲口说的?”杜钰琅瞳孔瞬间缩紧了问。
“是的。”对方干脆地回答。
“您能不能帮我去和他说一声,就说我见他有非常重要的事,让他务必见我一面。”
杜钰琅还在坚持,可是对面的人已经退后了两步,冷言道:“这恐怕不行,您还是回去吧。”
见状,闵宜年在后面轻轻拉了杜钰琅一下,等他转过来后,用只有他们三人之间才能听到的声音说:“这个人很可能是你舅爷买通的人,我们要不等他走了再试试?”
杜钰琅的样子看起来并不是很认同,“他被蒋槐买通倒是有可能,但杜炜烨说他不想见我,应该也是真的。”
“看来,他心里对你还真是不放心呢。”乐桐溦淡淡插了一句。
“自作孽,不可活。他这事要不是牵扯到蒋槐,我还真不想管。”杜钰琅眼神冰凉地往走廊深处望了一眼。
闵宜年能感觉到刚才在提到当年杜钰玕的事情之后,身边这两个人周围的气场都变得紧张起来,让他有些担心,不禁劝道:“钰琅,桐溦,一会儿如果正面碰上蒋槐,你们一定要沉住气啊,不要打草惊蛇。”
“嗯。”乐桐溦轻声应道,杜钰琅却没有出声。
就在这时,走廊那里传来一串皮鞋敲击瓷砖地的“咯噔”、“咯噔”的声音,不一会儿阴影中就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诶,钰琅你们果然来了啊!”蒋槐看到他们便亲切地迎了上来,一副慈祥长辈的样子。
闵宜年下意识地看了眼杜钰琅,却见他脸上已经挂上了一层淡笑,“待在家里还是不太放心,就过来了。您见到我父亲了?”
“见到了,不过刚才听说你来了的时候,他似乎......”蒋槐为难地看了看他,不忍说出来。
“我都知道了,他不想见我。”杜钰琅露出一丝苦笑,“不过没关系,您见到了就好,具体情况我们回家说吧。”
“好,回去再说。”蒋槐率先走出看守所大门,乐桐溦在后面注意到他的胳膊似乎紧了紧夹在腋下的公文包。
等上了车,蒋槐在前面开,杜钰琅他们紧随其后。坐在前座的乐桐溦有几分担忧地说:“刚才看蒋槐好像很重视他包里的东西,我怀疑是不是他从杜炜烨那里得到了什么。”
“不管是什么,肯定是对我们不利的东西。不过他既然已经拿到了,那我们只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杜钰琅的神情镇定如常,但是不自觉眯起的双眼暴露了他内心并不如外表这般平静。
乐桐溦很清楚,除了蒋槐和杜炜烨的事,他还在担心杜钰玕那边的状况,她又何尝不是。
自明市一别之后她就再未得到过杜钰玕的消息,虽然不问,但她也知道处于他那个环境里没消息就是好消息。可是如今杜钰玕竟然能打电话过来,还知道了几年前空难事件的幕后主使人,这就不得不让人感到忧虑了。倘若他是因为得知了杜清誉的死讯和杜炜烨被抓的事而一时情急,选择了铤而走险从方鸣那里打探消息,那后果会是怎样,她根本不敢让自己往深了去想。
未免给杜钰玕带去不必要的麻烦,他们并不能给他打来的那个号码回电话,自然也就无法向他询问身边的状况。
现下,她能做的,就只有默默祈祷他没事了。
像是感知到了有人在惦记自己,杜钰玕正在整理箱子也不禁停下来打了个喷嚏。
黄信慵懒地躺在一旁的沙发上,听到后就笑了,“这是哪个小美人在想你吧。”
杜钰玕继续着手上的动作没有理他,黄信偏着头自顾自地说道:“你倒是想想回头怎么报答我啊?这次先是帮你套出鸣哥的话,然后又硬从他那里要来了人,鸣哥对我一定是失望透顶了吧,恐怕连杀了我的心都有。”
杜钰玕的手这次停了下来,抬头看着黄信,颇为诚恳地说:“信哥,多谢你。”
黄信斜睨他一眼,“道谢也该有点儿诚意,光说谁不会啊,顶个屁用。”
半晌没有动静,黄信以为杜钰玕又把自己给无视了,有些不爽,不由把头往他那个方向转过去,准备抱怨几句。然而当他转过去后,却发现杜钰玕正认真地看着他。
“你干嘛,难道真得开始想怎么报答了?”黄信被他盯得不自在,对这种反常的举动感到很别扭。
“嗯。”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字,然后又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