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浩冉注视着狄承旭,见他闭口不言双眸不自觉的轻轻眯起。这圣旨的分量孰轻孰重还得看内容写了些什么。而今那道圣旨只有狄承旭一人见过,皇上怎么想,怎么做只有他一人知道。
“狄承旭,实话告诉我,那道圣旨究竟有没有与誉王抗衡的能力?”虞浩冉突然不放心的问出了声。虽说他不喜欢狄承旭,可狄家执掌刑狱百年之久,在天元可以说是根深蒂固,换句话说,他们是天元的王法头面,这是谁也无法否认的。可而今,狄承旭却步步为营,显然是有顾虑,换而言之,怕只怕手上的圣旨不足与誉王抗衡,又或者……上头写的内容就不对。
狄承旭听着虞浩冉的话,不自觉的将杯中的茶水饮尽。他低头看了看见底的杯子,轻浅一笑,喃了一句,“奉旨查案,半句不假。”
简单的八个字,虞浩冉质疑的望着他。圣旨是在金沙城内唯一能与誉王抗衡的东西。须臾,他忽然低声问,“倘若此事牵涉到誉王府,你该当如何?”
狄承旭闻言慢悠悠的转而看向他,“狄家的宗旨便是秉公执法,世子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虞浩冉嘴角一扬,这话题便一笑而过,没再多问什么。
覃晓从楼道下走了上来,手里拿着张图纸。她不缓不急的走上前去,一手牵着宽大的衣袖,一手将图纸递给了狄承旭,“公子,这金沙城地动毁了大半,屋巷损坏严重,这是店里伙计刚刚画下的图纸,看着图纸走,会方便的许多。”
狄承旭一手接过图纸,低头看了一眼,莞尔一笑,向着细心的覃晓致谢着,“有劳覃姑娘,这样的确是方便的许多。”
谭馥雅看着狄承旭手里的图纸,上头画着从茶楼到那更夫家的路线。
“那我便不打扰各位了,还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伙计。”覃晓说着对着众人欠了欠身,温婉一笑,转而朝着楼道走去。
狄承旭将手里的图纸放在桌上,细看了一眼。须臾,他缓慢站起身子,轻声道了句,“走吧。”话落,他便从桌后走了出去。
狄承旭忽然停下脚步,见后边没动静,并未回头,淡然的问了句,“你还在看什么。”
谭馥雅看了看两侧的人,见他们个个都盯着自己,抬眼看向站在前边的狄承旭,只见他回过身子望着自己轻声道了句:“人多眼杂。”
谭馥雅拿过碗碟上的茶点塞到嘴里,自觉的站起身子走了出去。她一边嚼吧着口中的糕点,一边向着狄承旭走去。如今也算是他聘任的仵作,跟着他是理所应当。
狄承旭见谭馥雅走了过来,转身随她一道儿走了出去。
竹喜望着二人并肩走的背影有些出神,谭馥雅一身暖色的玫红与狄承旭那一席黑衣竟出奇的融洽,似乎在一点一滴的驱散环绕在他身边的阴暗。
谭馥雅一手扶着楼道的木制护栏,沿着螺旋式的楼道一路向下,狄承旭不缓不急的跟在她的身后。走到茶楼大厅,谭馥雅正要从正门出去,便被身后的狄承旭叫了下来。
“这边走。”狄承旭说着转而朝着楼道背后走去,一旁走出了个店伙计为他们引路。
狄承旭与谭馥雅从后门走了出去,直通茶楼侧面的一条小巷。小巷幽长,石砖铺地,两侧的青瓦延绵,不过一眼望去,也能看见不少还未清理干净破砖烂瓦。
狄承旭走在谭馥雅身侧,见她虽然目视前方,神情却有些呆滞。亦是望着前边的路,漫不经心的问,“看来你还是在意虞浩冉。”
谭馥雅听狄承旭这么问,撇头看向他一笑,“你似乎很了解我。”
狄承旭一手轻轻捻搓,另一手不自觉的负到了身后,听谭馥雅这么说,简单的应了句,“看似是。”
谭馥雅闻言撇开视线,哼声一笑,“你说,现在的我是不是比以前的我好的许多?”她才问出口,便觉得这问题没有任何意义,谭馥雅与宋乔本就不是一条线,有什么长短可以比较的呢?
她正暗笑自己这么会问这问题,身边的狄承旭忽然的发话,“从前现在,不都是你吗。”
谭馥雅愣了一下,不自主的停下脚步。她抬头看着快了自己两三步的狄承旭,他的语气不是疑问,似乎是一种肯定。须臾,她赶忙又跟了上去。
二人沿着小巷走了一段,而后狄承旭领着谭馥雅又绕进了另一条巷子。离地动发生已经有一段日子了,金沙城四处都有人在清理道路上的断壁残垣。
不远处传来一阵喧闹,狄承旭与谭馥雅不约而合的停下脚步,只见在小巷后面的一块儿空地上站满了人。谭馥雅细看了他们一眼,见他们大多都是有人搀扶或是身上某处绑着纱布,想来应该是官家请来了大夫正在为他们看病疗伤。
须臾,便听狄承旭催促了句,“走吧,快到了。”
谭馥雅闻声便跟着狄承旭走了。
谭馥雅走在狄承旭身后,不久二人便来到一家有些简陋的屋子前。那屋子不大,看着也就一间,简简单单的土房茅草,外头的竹篱将它紧紧包围。一个年幼的孩童,扎着个冲天辫坐在那不大的空地上玩土,小嘴一张一合的,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烟囱飘出几缕炊烟,想来屋内的人正在做饭,没空照顾孩子,这才任由着那孩子坐在地上玩的脏兮兮的。
谭馥雅看着那屋子好一会儿,转头看着身旁的狄承旭,“我们这样贸然的前去过问人家的丧事,不妥吧。”
狄承旭闻言点了点头,神情自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