笄时穿的,也是误了她一生的日子……吴氏坐在镜子前给自己上妆,那是她及笄时母亲给她画的妆……
吴氏抱起盒子,往殿外走去……
那年吴氏世家接二连三的喜事,吴氏大伯征战得胜归来荣升护国公一品爵位世袭罔替,吴氏二伯荣升礼部尚书,吴氏三叔荣升文渊阁参知,吴氏大哥荣升胜战将军,而那年吴氏及芨。
及芨那天一道圣旨驾临,决定她后半辈子的归宿,成全她闺中梦想。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吴氏一族有女吴鸾端庄秀慧,温良贤德,甚的朕心,今尔及芨大喜特赐婚尔为三皇子正妃,择吉日完婚,钦此!”一道圣旨让她成为贵女们嫉妒的对象,而她为能嫁给自己心仪的皇子而雀跃……
那天慕容渊带着一只凤玉簪走上说誓台,亲自给她上大妆,他说:“鸾儿,以后你就是我的皇妃,这只簪子是我为你打造的,算是……呵呵呵,算是我们的定情信物了。”
台下一片祝福,一声声道贺,她站在台上羞红了脸,他站在面前笑容温和……
新婚之夜,他醉醺醺地走进新房,他说:“鸾儿,不是酒让我醉,让我陶醉的是你。”
那年初遇,她十一岁,他十五岁,她撞倒他却来不及扶他起来,只因父亲要抓她问学,只得急忙说了句“你是哪家小少爷?若哪儿摔疼了直接到药房报上‘二姑娘’就行了。”再遇,她又把他撞到,这次是在围场上,她开心地到处跑,与斜面而来的慕容渊撞个正着,直接趴在他身上,把脚给扭了,疼得眼泪直流,“你还要趴多久?”被她压着的人良久说了一句话,“起不来。”“为什么?”“脚疼,呜呜呜呜……”后来他让下人给她送回住处,晚间让人给她送药……她的心一步步沉沦,而后来……后来哥变得越来越陌生……
“站住!”皇宫门口侍卫喊住往外走手里抱着的不知名的盒子的女子,“站住!”
吴氏失了魂似的,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顾,就这样一直往前走,直到被强行拦下来才停住脚步,却依旧眼睛毫无聚焦地看着前方,不发一语。
“侍卫大哥。”紫兰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红着眼眶对着那拧着眉头的侍卫道,“大哥,这是我好姐妹,犯了错事被皇后娘娘罚出宫,如今她无家可归,我让她到我家去,这是她落下的出宫令牌。”说完,紫兰把手里的令牌给到侍卫。
那侍卫接过手,看着抱着包裹神情失魂落魄的样子的女子,装扮一点都不像丫鬟,便盘问,“丫鬟?这一身行头怎么像官家小姐?”
“她命苦,本事官家千金,家道中落无奈入宫为婢,如今犯了事被罚,独自在世,生死只能听天由命,几位大哥行行好。”紫兰哭着,拿出一代银子塞在那盘问的侍卫手里。
那侍卫掂了掂,又看着面前的宫女哭得梨花带雨,像是那么一回事,又看着那女子失了魂的样子,心生怜悯,“走吧走吧。”,招招手,让拦着的兄弟放行。
“谢谢大哥,谢谢大哥。”紫兰对着几位侍卫不断感谢,“姐姐,保重!”目送吴氏离开,已是泪流满面。回到坤宁宫,紫兰站在门口对着皇宫正门吴氏离开的方向行三跪九叩大礼,最终趴在地上痛哭起来……
吴府。
吴氏一路跌跌撞撞地走到吴府前,看着沾满灰常,大门被贴上封条的吴府,面无表情,眼里一片死灰。吴氏伸手撕下封条,推开门走了进去。看着暗沉寂静几声虫鸣的府邸,吴氏嘴角带笑,摸了摸怀里的盒子,“哥哥,我们回家了。”
吴氏抱着盒子在吴府里走了一圈,每间房间,每个角落,无一遗漏地走一遍看一圈,眼里带着回忆,带着怀念,带着痛楚。当看到哥哥房间里躺着的无头尸时,面色淡然地走过去,将盒子放下,打开,颤着手将盒子里的头颅拿出来与地上的尸体接上,流着泪道:“齐全了,哥哥。”
吴氏站起来,往柴房走去……
半晌过后……
“咦?那是什么?”不远处的茶楼里的夜客忽然看见似乎有烟雾冒气,“是不是……走水了?”
“不是吧……”
“快看!”窗户旁边的另一个夜客忽然喊起来,“快看!走水了!”
“哪儿?哪儿?”
听到的夜客都跑过来伸着脖子往外望。
“那个方向像是吴府”
“吴府?怎么可能,吴府没人了,就一片废墟,怎么可能走水?”
那夜客才说完,底下大街上便有人大喊“吴府走水啦!快快!快就火,可别烧了其他住宅!”
这下邻近的原本熟睡着的人们都点起蜡烛,匆忙穿衣,出门救火。
而当人们提着水跑到吴府前,发现火光里,有位女子在翩然起舞,那舞姿说不尽的绝望和凄凉……
那支舞本是吴氏只为慕容渊一人跳过的独舞,是带着爱意带着缱绻情谊……
如有来生,愿不生于世家,不长于贵胄,不嫁做皇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