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三息,阿溦方才问起:“苏淮,你为什么要帮我?你不要哄我说什么救命之恩,苏淮,我真的不笨的,我晓得你若没有遇着我,只怕你的谋划早便完满了。我是拖累你了的。你看啊,对东玄山的那个老道士,你分明那么冷冷淡淡的,才不会那么热情,你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
说完这一长串儿,苏淮没有说话,阿溦复道:“这两日我同你待在一起,问了你好些事情,你有些答了,有些不答,不过这也没什么,毕竟我们素不相识嘛,你也不像全无戒心之人。但……但是你从也不问我,我是妖,你不害怕,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凡人都怕我们,却不怕人……哎呀,又跑远了!刚我说到哪了?哦哦,还有还有,我的血肉是奇药,你也不眼红,我说来人间找东西,你也不怀疑,不多过问,就说要帮我找寻。还是我刚才说的,苏淮,你不是全无戒心之人,怎么可能从来不问,就任由一个来路不明的妖精跟在身边呢?”
苏淮久久未答,阿溦抬头看去,他正神色不明地瞧着她,阿溦闷闷道:“苏淮,虽然我打架厉害,但你这样说不明白,我害怕。”
苏淮沉默良久,方说:“你想知道什么?我是谁?”
阿溦摇头:“你是苏淮,我晓得,这便够了。人间世俗不与我相干,再多的,我也不在意。我也不晓得该问什么,你自己交代吧。”
苏淮挑眉:“在下苏淮,南尧京都人氏,今岁廿二,家有土地万万里,黄金万万两,人口万万余,上有高堂,下无子嗣,未娶妻房妾室,独有一胞妹苏沅,另有二位庶弟,同族兄弟姊妹十数位……”
阿溦听得满脸通红,急道:“停停停!谁问你这些了!我……你,你厚脸皮!不怕羞!”说完便捂着脸跑掉了。
苏淮怕她认不清路,走丢了,便气定神闲地跟在阿溦后面。
山洞里,孟凯风惊诧地看着阿溦冲进来,仿佛被狼追着,哦,忘了,她倒是不怕狼的。想到这,孟凯风便露出了冷漠脸。
没一会儿,孟凯风又看到苏淮迤迤然走了进来,明月送行,丰神俊逸,有如闲庭信步,噫,果真是被大尾巴狼撵进来的!
孟凯风笑眯眯地凑到阿溦身边,压低了声音问道:“这是怎么了,可是我家公子得罪了阿溦姑娘?”
阿溦抬起脸,第一眼先看到苏淮坐在洞口处,离得远远的,第二眼才看向孟凯风,也不知他哪里找来的水,已把脸上弄干净了,头发也理顺了,虽说身上衣衫还是褴褛,不过已养眼许多了。
阿溦叹了口气,也小声着说话:“孟凯风,苏淮告诉你我不是人了么?”
见他点了头,阿溦才放心地续道:“那你们人间的规矩和我们妖精一样么?”
孟凯风:“哪方面的?而且我也不晓得你们的规矩啊。”
阿溦抿了抿嘴唇,说:“方才我以我们妖精界的规矩向苏淮提亲,可他一点也不欢喜,还说他已有了心上人,呜呜呜……”说着还掖了掖眼角。
苏淮招蜂引蝶的本事孟凯风早便领教过,如今这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小桃精与他朝夕相对,心生情愫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便也未生疑,只说:“我同他自小就一起长大,哪来什么心上人,定是你说的不得章法,你如何提的,说来与我听听?”
阿溦一本正经道:“小桃阿溦,桃花谷桃氏,今岁一百一十有七,家有桃树万万棵,珠玉万万斛,桃口万万余,上有娘亲,下无子嗣,未嫁夫郎,多有一百零八只胞兄胞姊,同族兄弟姊妹……唔,好多好多只!嗯!”
桃子嘛,生得多也寻常,寻常,都是见过世面的人嘛,寻常……孟凯风点头道:“那说的没什么问题嘛,我瞧他对你也不像没心思的样子,我觉得你还是得……”吧啦吧啦。
以前也没见过苏淮身边有过什么桃花,简直片叶不沾身啊,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只桃子,说不准不久便能见到那淡定万年的人肝肠寸断,狼狈追妻的模样了!哈哈哈哈哈哈,他孟凯风只唯恐天下不乱,故而十分尽心尽力地为阿溦出谋划策。
不过阿溦只听了前半句便魂不守舍的,再未听见后面的话。
阿溦一夜未睡好,翌日一大早,她便将孟凯风吵醒了,没敢去喊苏淮,不过苏淮浅眠,阿溦一起身他便醒了。
二人一桃梳整完毕,便出了山洞,踏上行程。
阿溦一只桃闷闷地走在前头,孟凯风凑在苏淮身边,拿腔作势地笑道:“哎呀,最难消受美人恩呐!虽说是只桃,但也生得国色天香,性子也招人喜欢,这等妙人当真不动心?”
苏淮瞥了他一眼,又继续望着阿溦一蹦一跳的背影,唔,跳得没前两日欢快了。
孟凯风啧啧啧:“瞧这痴情的眼神哪像没心思了,腻得我呦!”形容颇为猥琐。
苏淮:“说人话。”
孟凯风摇着扇子,好歹是正经了些:“你既然有心,昨夜为何又欺负人家,小脸通红得跑进来,又哭兮兮地和我诉苦,小模样哭得可可怜见了。”
苏淮冷笑:“要你可怜?”
孟凯风牙酸,憋着没说话,果然没一会儿,苏淮皱眉问他:“你们两个昨晚上嘀咕什么了?她哭什么?”
孟凯风卖了会儿关子,不过见苏淮不动声色的样子,也便老实说了。
说完后,苏淮看他的神色极古怪,眼神难以言喻,孟凯风被瞧得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