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何菲跟着米路的祖母下楼,走进餐厅。
长长的餐桌上,餐具和水果已经布好。正中央还摆放着一束插在水晶瓶里的粉色康乃馨,米路微微斜着身子,正拿着银水壶给它洒水,落地窗并没有拉上,吹进来带着青草味的风。
一切都很宁静。
何妈妈说过,能平静的和自己独处的人,是智慧的。一个拥有智慧的人,怎么会妄想什么呢?
“你们下来了,”米路抬头,放下手中的东西,欠了欠身,为老太太拉开首座的椅子,“祖母请坐。”
何菲站在一旁,顺手把旁边的椅子拖出来。
米路牵起她的手:“你跟我坐这边。”说罢,拉着她走到餐桌另外一端坐下了。
何菲小小的翻了个白眼,有钱人了不起啊,规矩真大,跟电影里演得似的。
谁知,米路在为她铺平餐巾的时候,弯腰悄声说道:“我怕你吃不惯,餐盘里藏了煎鸡蛋,小心点吃,别被发现。”
什么,什么,煎鸡蛋还要偷吃?莫非米路家穷到揭不开锅了?
老太太示意管家依次掀起每个人面前餐盘上银质的盖子,满面笑容:“来来来,今天我特意为了菲儿下厨,milo你也一起尝尝祖母做的皇家奶油鸡,好久不做了,真怀念年轻的时光啊。”
听到这话,何菲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等看到餐盘里的食物,她小心翼翼的咽了口口水:这个白白黄黄、中间绿绿的块状粘稠物体,真的可以吃吗?
“呵呵,我知道你们小孩子都喜欢吃甜的,我特意放了很多奶油,稍微拌了点松子酒,鸡肉是管家特意从英国带过来的,芥末则是在日本调制的,一定新鲜,多吃多吃,不要客气。”
老太太介绍完,径自闭上眼掏出十字架,开始做餐前祷告。
这种东西会是什么味道,还是不要尝了吧……
何菲决定听从米路的建议,从奶油鸡下面翻煎鸡蛋吃,香喷喷金黄有光泽,八分熟的中华本地小鸡蛋,啊呜一口,人间美味啊!
米路在一旁给她打掩护,一边抿嘴偷笑。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老太太抹抹嘴,说累了,上楼午睡了。
米路把何菲带到自己的房间,锁上了房门,不停的往房间里各个隐蔽的角落里扔东西。
“你干吗?”
“遮摄像头、关监控,”米路拔掉房间里的电话线,走到她面前,拍拍她的脑袋,“你不会以为我祖母真的乖乖回去睡午觉了吧?”
何菲揉着额头,不明所以:“那她在干吗?”
“她一定躲在别墅的监控室里,打算偷听,”米路无奈的笑笑,“老人家在这方面总是很八卦的。”
何菲睁大眼睛点头,表示自己听懂了。
等米路把房间的窗帘都拉下来,手机卸掉电池,完全防护措施都做好了,两个人反而不知该说什么了。
彻底的与外界隔离,似乎整个房间就是所有的世界,这种感觉很微妙,心里痒痒的,好像可以毫无顾忌的做任何事。
何菲脸热了起来,然后,米路走过来,从身后轻轻拥住她。宽宽的胸膛,暖暖的触觉,悄悄仰起头起头,见米路也正低头望着她,他的瞳孔里住着她小小的影子。
米路见她傻傻的,顺势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吸引她的注意力。
“干吗啦!”某人明知故问。
他犹疑了一下,才试探的开口:“关于我的事——”
何菲打断他,露出可爱的笑容:“喔,我都知道了呀。”打心底,她不想让米路自己重复这件事,她心疼。
“我想,祖母可能只说了一半,而且她大概会为我辩护说,其实我好好的,什么事都没有吧?”
“事实就是这样子啊!都是过去的事了,你呀,也不要多想什么了。”对于米路的祖母不是解释的解释,何菲内心的非常的迷惑,她承认自己想知道更多的真相,可是并不想因此以伤害米路为代价。
“不,你该听我把话说完,”米路扳过她的身体,和她额头相抵,“我不想有什么瞒着你,即使,你因此而离开我。”
“我不——”
“——我的姐姐是因为我而死的。”
“啊?!”何菲愣住了。
米路闭上眼,不敢面对她的目光,但仍坚持的重复了一遍:“她是被我害死的。”
感觉到米路的身体开始颤抖,何菲伸出手回拥他。
“我跟你说过,我做过赛车手,事实上,十五岁之前,我的梦想全在那里。”他的眼睛慢慢睁开,可是神情越发的迷茫,“那场比赛对我很重要,是整个欧洲范围内,对青少年选手的选拔。姐姐有很严重的心脏病,一直不能去看我的比赛,可是那天,她坚持要去赛场支持我。我,我就瞒着家里人,偷偷带她去看了。”
“她应该用什么理由说服了你,你才带她去的吧?”以她对米路的了解,不是一个分不清的轻重的人。
米路惊讶的看她,点了一下头:“嗯。”
“可以告诉我,她说了什么吗?”
“她说她的病不会好了,如果剩下的时间只能是吃药打针等死,跟已经死了没有什么区别。正因为她的生命本来就比别人短,所以要每天都活得比别人充实,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才可以。”
话是没错,看得也挺透:“然后呢?”
“然后,在那场比赛,出了意外,我身后的那辆车违规撞向我,结果我的车起火了……事实上,我并没有受伤……可姐姐……”米路说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