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席话,沈慧琳说得轻描淡写,但是却很明白,只要不是脑子被驴踢了,就能听出其中的意思来。
沈老尚书……倒了!属于他的光辉时代,已然要成了昨日梦华。今后的他,以及他的抱负和追随者,都将是过眼烟云!
别看沈老太太一介村妇,但是好话赖话他还是能听得出来的,所以沈慧琳那句“沈老尚书一身官司”吓得她登时就再次愣住了。
什么?沈老尚书……摊上官司了?要被朝廷处置?这……这是真的假的?
沈老太太呆住了,沈德海和刘氏,张氏,以及刚进家门的沈德宝,沈德福俱都惊魂天外!
他们,听到了什么?沈老尚书……摊上官司了?是这话吧?
呆滞震惊只是一瞬间,没有几息功夫,院子里的人,除了沈雨柔还在惨叫,秋莲,红菊,冬梅春夏几个揍人的声音外,其他人都醒过腔来。
是啊,老话说,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的?就沈老尚书那贪敛阴柔的性子,他要是能在官场上清白了,那就奇怪了!
所以,沈老太太和院子里的人都没有怀疑沈慧琳的话是真假,而是默默地接受了这一事实。
继而一想到若是因着沈老尚书的问罪,他们这一支将会被连累之后,沈老太太和沈德海等人就惊慌不已,当下毫不犹豫地就做出了决定,“德福,德宝,赶紧地,赶紧将这个惹祸的东西送出村去。
咱们家跟京城沈家可没什么好交集的,哪里能招待得起她这尊大佛?败家的贱人,来人家做客没个做客的样子,进门就搅事,那有大家闺秀的教养?赶紧地送走送走。”
不愧是与村里人“身经百战”做事果决的沈老太太,一见事情不妙,立马就撤梯子甩手赶人。
将被打得鼻青脸肿,头发散乱,衣衫不整的沈雨柔给赶出了靠山村,等沈锡忠得知情况,那沈雨柔早就被丫鬟们搀扶着,狼狈逃出村了。
“傻……琳姐儿,你,说的那事儿……是,是真的?”沈德海对于沈老尚书获罪一事,还是半信半疑。
沈老太太此时心情十分复杂,看着眼前这个带着戾气的陌生孙女,对她说的话也是心存疑虑,只不过,这次她很明智地选择了住嘴。
她知道,自己不待见三儿子一家,而三儿子的这个小闺女也不喜欢她。
不过,自打三儿子被她赶出家门断了亲除了族之后,一家子人不但没有因着日子难过而颓废了,反而越过越好,越过越如日中天,看在眼里,嫉恨在心的她就多了一层懊悔和痛恨的心思。
要不是沈振俊和沈振辉还能与沈徳裕一家走得极近,与沈慧琳这个小堂妹处得非常好,沈老太太非得被自己当初的愚蠢给怄死了不可。
这不,沈德海的疑问,沈慧琳没说话呢,一向嘴快的沈振辉就急了,鸡头白脸地嚷道,“爹,你这叫什么话?这么的事儿,咱们老大能跟你开玩笑吗?
我告诉你啊,我们老大最是英明,最是坦率,哪里会用这种拙蠢的伎俩糊弄你们?你们千万别用小人之心毒君子之腹,我们老大她不是这种人!”
沈振辉一口一个咱们老大,一口一个我们老大,沈德海的脸都快蓝了。他这精明的儿子,啥时候变得这么贴心了呢?居然为了老三家的傻丫头片子堵怼他老子,这世道还有没有王法了?
沈振俊看着郁闷不已的老爹,不以为然,却道,“奶奶,爹,你们没事儿多琢磨琢磨怎么把日子过好吧,别想那些有用没用的。
沈家老尚书就算是没有获罪,可他风光的时候,给咱们什么好处了?咱们家的银子,粮食,哪个是他赏赐的?没有吧?所以你们啊,都消停过自己的日子吧,想那些摸不着够不着的东西,没用!”
“混账东西,你……你这是教训你祖母和你老子呢?啊?看我不削断你们的腿!”沈德海恼羞成怒,气得真就要去拿棒子揍这两个不孝子。
沈慧琳看着沈振辉和沈振俊要挨打,心下不自觉地一冷,护短地口气连她自己都不曾注意到就脱口而出,“五堂哥和七堂哥说错了吗大伯父?他们只是说了实话而已,你又何必这般恼羞成怒呢?”
“呃……”沈德海手里的棍棒已经举了起来,还没等落下呢,就遭了沈慧琳这么一句冰冷地棒喝,立时萎懦下来,没了底气。
“现下沈老尚书获罪,你们不想办法撇清关系,反倒是上赶着送死,莫非真是活得腻了,想陪着送葬?正如七堂兄说的,好处没捞着他沈老尚书的,可最后要跟着赔死,你们觉着荣耀,可五堂兄,七堂兄何其无辜?”
不得不说,沈慧琳舌如毒刺,一席话下来,根本就没给沈老太太和沈德海留脸面,而且说完,睬也不睬他们,转头就走。
沈振辉和沈振俊两个狗腿铁粉自然是紧随其后,只是临走时,哥俩送给祖母和老爹一个自求多福的神色,道,“奶奶,爹,傻妞……琳姐儿是咱们家人,难道她还能害了你们不成?你们……哼!”
俩傻小子屁颠屁颠地跟着他们的老大走了,可留在院子里的沈老太太和沈德海,以及刘氏张氏就不那么肆意了,几个人心惊胆战地回了屋,叫老五沈德宝赶紧去请族老沈锡忠来家商议大事儿。
沈老尚书被问罪,自家怎么也得赶紧想方设法脱离他的牵连和苦海啊,这事儿没有沈锡忠,是办不成的。
而沈锡忠得了信了,那村正周铁生也就知道了。
两个人在村中大槐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