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维梁说了一句,突然收起笑容,很严肃的说道:“此前的打井队,听说有工匠被人打伤了,在家卧床休息,干不了活!
我不知道是谁干的,我也没有让人去查。但这事,实在令人气愤。生意上有什么纠纷,关人家干活的什么事?把人家打伤,你们可否知道人家一大家子就指着那么一个壮劳力挣钱维持生计?
之前的事,就这么算了,我不再追究。被打伤的工匠,有一个算一个,我们孙家补偿一贯钱,补贴工匠的家用。
可是,如果以后,孙家劳务队的工匠,再被人骚扰,甚至被人打伤。那就别怪我不客气。谁指使的,灭你满门是轻的;谁动手的,让你偿命是跑不掉的。
做生意,就会有竞争,大家在生意层面竞争,一切都好说。孙家竞争失败,就此退出也没什么。可要是采取一些下三滥手段,威胁人家工匠的生活,那就别怪我仗势欺人了。”
孙维梁的话杀气腾腾,众人都不禁一身的鸡皮疙瘩,仿佛这才意识到,孙维梁不仅是孙家的七少爷,还是当时得令的府衙幕僚,是他们惹不起的存在。
“先小人后君子,提前把话明白,以后遇上事,也好办。照规矩办即可。对不对?”孙维梁重新浮起笑容,温和的说道,“现在,大家可以随意了。菜已经上齐,大家吃好,喝好。宴席这就开始了!”
“好!”孙家人兴奋的鼓噪,其他人却还沉浸在孙维梁刚才的话里,没走出来,一个个小心的落座,随大众的喝酒,吃菜。
“大人,你刚才跟我说的生意,不会就是说的这个劳务队吧?”唐永春疑惑道,“这算什么大生意?能不能有活干还两说着呢。”
“民间的活,那是劳务队的生意走上正轨后,大家看着好,这才陆续有生意。刚开始,当然不能指望着靠民间的活支撑劳务队的收入。”孙维梁说道。
“你的意思是,你有官方的生意?”唐永春怀疑道,“官府有厢兵,有劳役,更不会有什么活给你干了。”
“做生意,要往先看,要是等生意上门了,现准备人手、工具,黄花菜都要凉了。”孙维梁说道,“不出一年,府州官面上就有干不完的活。只能从民间找人手帮着干。到那时,才是我预计中劳务队开张的日子。”
“啊?这么长时间不开张,你这么早弄出这个劳务队做什么?”
“你以为劳务队说弄就能弄出来的?总得需要时间吧。”孙维梁说道,“再说,官面上那些手续,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办妥的。我还有的跑呢。”
“官面上什么手续?”
“当然是那些工匠入籍孙家的手续了!”孙维梁说道,“如果不入籍孙家,朝廷征劳役,还不照样征到他们头上?我能跟朝廷抗衡不成?只有入籍孙家,才能避免被征劳役。”
“可是,大人,恕下官说句不好听的话。这事敏感呐!万一上面怪罪下来,这可是大罪!”
“这里是府州!只要折氏不怪罪,就没事。”孙维梁说道,“这是普通人家能够迅速崛起,成为一流门户的唯一机会。失却这个机会,咱只能听天由命,天生怎样就怎样了。”
“这话怎么讲?”问话的是身后的胡小妹。
胡小妹对孙维梁讲的那些生意经,有些似懂非懂,正听得一头雾水间,突然听到这么一句大有内涵的话,忍不住便出口询问。
唐永春回头看一眼胡小妹,心下疑惑:这个小丫头是谁,竟敢在这个场合如此说话。
孙维梁也知胡小妹此时说话有些不合适。但也仅仅是不合适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而且,孙维梁相信,这个疑问,唐永春也有,不过还没问出口而已。
既然如此,孙维梁索性一起回答,省得唐永春再问了。
“其他地方,都处于朝廷的绝对控制下。朝廷为了稳固统治,一定会让百姓安居乐业。什么是安居?就是让你待在一个地方,别到处乱跑;什么叫乐业?就是让你干一个职业,不要随便变来变去。
人一直待在一个地方,他的眼界也就局限在那个地方了;同样,人一辈子只能从事一种职业,他的才华,也就局限在这个职业里了。
朝廷最为看重的两件大事,无非耕战。所以,朝廷首先要稳定的,就是负责耕地的农民和负责作战的士兵。
当兵离大家太远,暂且不谈。耕地,是大家最为熟悉的。只有耕地才能生产出粮食,朝廷有了粮食,才能支撑整个朝廷的正常运转。所以,朝廷需要把大量的人口固定在耕地上。
但耕地受天气的影响太大,一个天灾**,庄稼就要歉收。再加上朝廷征税,可以说,想靠耕地发家,除非你有足够的资产,能够一下买断成百上千亩耕地,成为地主。否则,只能一辈子受穷,挣扎在温饱线上下。
这个情况,可以说适用于当前大宋大部分人口。但我们府州例外。为什么?因为府州是折氏世代占据的地盘。朝廷虽然有心收回,但又不能明抢。加之朝廷也需要折氏为朝廷出力御边,于是便有了现在的府州这般特殊地位。
在府州,大事上,还是折氏说了算。折氏不是朝廷,折氏想的,不过如何巩固自己的力量,巩固自己在府州的地位。
所以,折氏需要府州地面上,出现几个甚至几十个强大的家族,支持折氏继续占据府州,也能帮着分担朝廷施加给府州的压力。
而且,府州地处边陲,对外扩张,府州首当其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