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歌辞侧头淡笑:“遇上谢絮有什么好新奇的?昨晚上,她还在我这里等了我许久。”
听她这么一说,杨清音也不紧张,她相信凤红酥一定可以把这件事情瞒过去。
“是没什么稀奇的。”杨清音轻描淡写地说着,权当是闲聊:“不过我瞧着,她去的方向,好像是翎华宫。”
联想起昨晚上盈风和她们说的话,她们心中都是明白的,谢容华定然是派了不少人进过离人愿,但是都无声无息了。
谢絮昨晚从凤红酥口中知道有人闯入离人愿,怕是这会儿,迫不及待就去找谢容华求证,是不是她派的人了。
云歌辞和杨清音对视一笑,心中都知道谢絮要干什么,却都没有点破。
两人闲坐了一会儿,杨清音把话题转到正事上:“对了,你最近不是要出宫吗?眼下正好有个好机会。”
她知道凤红酥要出宫把倾城公主那封信送到十里公子手上,故才提起这么一茬来。
云歌辞正愁要寻什么理由光明正大出宫,听她这般说,来了兴趣问:“什么好机会?”
“三月底了,眼瞧着天气渐渐转暖,一年一度的春猎就要开始了,贵妃娘娘早已经传下旨意让六局着手准备,各宫出一些人,随皇上各宫主子四月初一出宫到上林苑春猎。”
杨清音遗憾地说道:“你若是在我的尚仪宫中,此次我便可安排你前往,可惜,你如今在宫正司。”
宫正司乃是谢絮主事,凤红酥要想随侍出宫,先得谢絮同意。
而前些日子,因公孙念的事凤红酥让贵妃娘娘吃了一口气,谢絮是贵妃娘娘的人,估计很难办。
“原是如此。”云歌辞端着茶杯微微出神,她倒是忘了这一事了。
晨光白曦里,她幽幽沉沉地想起了一些旧事。
先前文帝在时,便已有了春猎的惯例。
每逢春猎,文帝率皇族亲胄出行,百官随行,场面异常浩大,过长安,沿途百姓,无不跪拜相迎。
是为大周盛世。
她四岁被父亲送到宫中交与姑母淑妃教养,长到十岁的时候,才第一次有机会随姑母前往上林苑。
也是那一年,她遇见了萧离声。
前往上林苑的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她年少喜热闹,坐得久了便开始蠢蠢欲动,趁着姑母假寐之时挑了马车帘子往外看。
那年长安,碧玉辉煌,河山大好,春风薄冷过人面,她瞧见了盛世长安。
御驾金碧辉煌,八头大马齐驾,过长安大街,百姓匍匐跪满了两侧,众皇子骑马随侍在御驾后。
御马威风凛凛,年轻的王爷与皇子们高昂着下颌,意气高傲襟带奢华,处处透出养尊处优的优越感。
唯有那策马跟在后头的少年,最为格格不入。
目光游落在那少年身上时,她微微愕了愕,少年约莫十二三岁,个头已经长成,却异常清瘦。
小小少年皇子,身上无锦袍,着了一袭简洁黑衣,玉冠束发,清隽好看的面容生了寒霜般,薄唇紧抿目光平视前方。
少年傲霜,有遗世独立之风骨。
好似这万千繁华无数钦仰跪拜之声,皆与他无关,他置身其中,格外清静。
那时小小的她便在想,生为皇家贵胄,集万千宠爱的天之骄子,为何不见少年有欢颜?
马儿哒哒走着,春风吹动帘子,她坐在帘前,手肘撑着膝盖托着下颌,痴痴看了他好久。
当时她也真是有趣儿,就是想看看,这一路走来,少年可会因为什么风景人事,稍稍展眉梢?
事实证明,没有。
她多觉无趣,刚要收回目光,姑母已经醒来,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看到了那少年,揉着她的发温柔笑道:“那是二皇子萧离声,他久居藏鸦宫,不常走动,你应该没见过他。”
“藏鸦宫?”她皱了皱秀气的眉梢:“这名字好生难听。”
难听在于,这名字寓意不好,实在是不大吉瑞。
姑母戳了戳她的眉心,打趣她:“你这机灵鬼,倒有几分聪明。”
她倍感好奇,便缠着姑母把藏鸦宫的事说与她听。
这才知晓,藏鸦宫,真真如她所言,的确是个不祥之地。
因着萧离声的生母与文帝离心,文帝便把她当时居住的宫殿改名为藏鸦宫,意思很明显。
藏鸦宫里,住着和乌鸦一般丑陋,惹人嫌弃的人。
据姑母说,当时藏鸦宫里的鸾妃娘娘是个大美人,有沉鱼落雁之美貌,来历不详,和帝离心为何事也无人知晓。
文帝赐藏鸦宫后不到一年,她便郁郁而终了,留下了萧离声和萧景瑟两个几岁的孩子。
对鸾妃的厌恶,连同着连儿子也不待见。
萧离声和萧景瑟便在藏鸦宫里相依为命,日子过得怎么样,也无人去探寻。
到了后来,藏鸦宫,便也成了和冷宫一般的存在了。
“好可怜。”她禁不住又地看向马背上的少年,怜悯同情。
便是这个眼神,遥遥对上了少年掠过来的目光,她登时被惊艳。
那双黑黝黝的眼睛,如天上夜幕里镶嵌的星子,闪着幽幽的微光,不够明亮,却十足冰清。
四目相对时,她竟有些心虚,好像自己才是那个被同情的人,他如此孤冷清傲,看她的目光,都是冷的。
她惶惶然拉下帘子,遮挡住了少年的目光。
姑母便笑她:“又不是做贼,怎么这么惊慌?”
她不好意思的挪了挪身子:“那人心性高傲,我说他可怜,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