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安和文景心被碧云带着穿过正院,直到了福衡院连带着的小花园。但见众人已聚集在了花园的湖心亭中。
今日风光正好,暖阳高照,湖中水光微波轻荡,湖风拂面沁凉,却又不觉刺骨。慧安和文景心进了水榭,只觉迎面一阵暖风扑面,却是水榭四角早已安置了四个大炭炉,里面银丝细炭烧的通红。
水榭四面围着既隔风,却不掩视线的龚均细绡纱绸,湖岸之上,水榭内外,青纱红影,甚为悦目。
慧安二人一进来,文思存便笑着令丫头将二人迎上了桌。水榭正中的大理石桌上铺上了暗红云纹桌布,上面已摆满了酒菜,而一旁的小几上则已备好了文墨笔砚,桃木签筒。
围着大理石桌满满当当坐了一圈子人,慧安打眼一望,主座上坐着关元鹤,他右手旁边却是文思存,左边坐着文冲的庶长子文思铭和二房的嫡子文思清。
文思铭的边上却依次坐着文冲的三个庶女,文景华,文景荷、文景棠。而文思清边儿上则坐着三房嫡女文景玉,空出来的两个末坐自是她和文景心的,两人在这一屋子中也最是年少,坐这里倒也合乎规矩。
慧安落座,却刚好和坐在正位的关元鹤对了个迎面。对着这么一张冰雕脸,还吃什么酒?慧安暗自腹诽着,低头撇了撇嘴。
两人一落座,文思存便笑道:“这下人可算是来齐了,今儿咱们也不玩那复杂的,就玩射覆占花名。”
这射覆占花名是近来才在京城上流圈子中流行下来的新游戏,顾名思义乃是射覆和占花名相结合而形成的新玩法。
覆射就是置物于覆器之下,让人猜测,那猜的便唤射。而占花名则是从签筒中抽花签,行酒令。
这新玩法先是由在坐的少爷姑娘们各自从签筒中抽出一支花签令,每根花签令签上都画着一种花,题着一句古诗,并提着作射的花名。
游戏先由令官掷骰子选择一人,由他开始从自己抽到的花签令古诗中随意选择两个字,做覆。
再由射者来猜,若猜中,却不能直接说是哪个字,须得说一句含有此字的古诗,再由做覆的那人点明出处,两者若都说中则由射者起继续为覆。
若射者猜不中,或是吟不出古诗者,则由射者自罚酒一杯,再从罚签筒中抽出一支罚签,再按照上面所写规矩受罚。若覆者答错了出处,则罚酒三杯,而那射者不论猜中与否,却都是要受罚的。
这倒也不怕那覆者会故意不说出出处好让射者受罚,因为说不出诗词出处总归是一件很丢人的事,谁也不会愿意被人瞧不起。所以这若遇上那诗词不通的,硬是说不出你所吟诗词的出处,那你就只能自认倒霉,受那无妄之灾了。
因这玩法既有趣又简单,那罚酒签中所列受罚的规矩又多刁钻,故而自流行一来便很受京中贵介们的喜欢。
文思存话语刚落,文景华和文景清便连声附和,其它人也都没有意见,文思存便回头冲一旁的红绸做了个揖,道:“如此可就劳烦红绸姐姐来给我们做个令官了。”
红绸笑着应了,从一旁小桌上取了花梨木雕梅花图的珐琅签筒,走到上座关元鹤身边。
关元鹤打先从签筒中抽了一支红缨花木签,遮住签头花名反面朝上放在了桌上。红绸便又行到了文思存跟前,由他摸签。
如此待大家都抽到了一支花木签后,红绸才从小丫头奉上的白瓷红梅官窑小磁碟中随手抓了一个阄,展开一看,笑道:“今儿这兆头却是好,牡丹艳占魁首,大富又大贵呢。哪位主子抽到了牡丹?请出覆吧。”
她声音一落,慧安便见文思铭笑着扬了扬手中花签,念着上面的花签诗,道:“绛罗高卷不胜春,荷花射。”
红绸忙道:“却不知那位抽到了荷花?”
“是我。”文思存应了一声,笑道:“大哥请选字吧。”
文思铭便道:“我选春和绛。”
坐在一旁小杌子上执着的两个字写了下来,由小丫头呈给文思铭。
文思铭笑着接了,揉成团在背后捣弄了半响,才伸出右手,将手中的纸团交给了红绸,看向文思存让他去猜红绸手中的纸团写的是春和绛中的哪个字。
文思存犹豫了一下,才吟道:“袅袅枯藤淡绛葩,夤缘直上照残霞。”
他吟的诗中正含“绛”字,猜的却是“绛”字。
文思铭闻言,笑道:“这是前朝赵汝回的诗作,二弟可真是难为为兄,竟吟这些个生僻的。”
文景华忙打趣道:“这可怨不着二哥哥,谁不知道大哥哥是京城中小有名气的才子,二哥哥若随口说一个岂不是平白辱没了大哥哥才名?”
众人都笑,文思铭亦是朗声一笑,道:“大妹妹这张嘴啊,真真是让人又爱又恨,这却不知是在帮二弟说话,还是在赞大哥哥我啊?改明儿就该禀了祖母,早日给大妹妹说门亲,将你这巧嘴的赶紧嫁出去。”他说着还有意无意地瞥了眼关元鹤。
文景华闻言面颊一红,嚷了身后丫头,扬了帕子便要去扔他,娇羞不已地道:“哪个嘴巧了?大哥哥再胡说,人家再不理你了。”
文思铭忙笑着作揖,众人又说笑了几句,红绸才将纸团展开,笑着给众人看了,上面却正是一个“绛”字。
众人见他们过关笑着恭喜了两声,便由文思存做覆,他抽到的花签是荷花。花签诗为“秋江寂寞不怨风。杏花射。”选了江和秋两字。
文思清却抽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