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儿声音落下,屋中本还欢声笑语的气氛就是一变,接到慧安的信,沈峰虽没给沈家三兄弟多说,但他们从沈峰整日的黑脸和他担忧的言语中对慧安的这个父亲也算是有些猜测。
这会子听到孙熙祥来了,登时三个人便对视了一眼收了笑容,那沈童却是不知这些的,闻言还微整了下衣襟准备起身,身子刚动却见大哥几个都没动静,依旧端端正正的坐着,沈童不由一诧但随即便就面色平静地也大咧咧地坐着不动了。
慧安瞧几人那样子,却是心中一暖,未做一声。
没一会孙熙祥便进了屋,昨日慧安吩咐管家收拾跨院,动静却是极大的,自然瞒不过孙熙祥。故而他刚一回府便听下人回报了此事,招了乔万全却说是姑娘只吩咐将跨院收拾出来,至于做什么用的他却是一无所知。孙熙祥只觉此事非同小可,便着意审了乔万全半响,可问来问去却都是那几句话。
连慧安收拾跨院是要招待客人,还是自己想搬过去住,他都没弄明白。今日恰是他的沐休日,一早他便听说慧安出了府,他因惦记着不知这个女儿又要做什么,便专门留在了府中。没想到这会子全府都在传,说是府中来了舅老爷家的四位公子,只怕要在府中常住,大姑娘和乔管家亲陪着已进了跨院安置下来了。
他那会子正在秋兰院中和杜美珂腻歪着,一听闻此事哪里还有兴致,当即便提了裤子带着杜美珂怒气冲冲地赶了过来。他这一路,心里真真是火地整个人都要被烧了起来,万没想到当年的事竟会被慧安翻腾出来,并且还和赶出门的沈峰又勾搭在了一起。
此事到底是哪个不开眼的奴才告诉的慧安,他定要查看水落石出,拉出去千刀万剐了方能解恨。沈峰回来意味着什么,孙熙祥怎么可能不清楚,他是打定了主意,今儿一定要将人给撵出去的。
他心里本就火大,待进了屋却见慧安端坐在那里,正和四个青年说着话,见他进来竟故作不见,当即孙熙祥就怒火三丈,直欲跳脚。他捏了捏拳头,这才按捺住高涨的怒火,又打量了沈家四兄弟一眼,待瞧见和沈峰相貌酷似的沈大童时,心中的想法却是全落实了,当即心头便是一沉。
待孙熙祥咳了一声,慧安才瞧过去,一脸刚瞧见他的惊喜模样,站起身来迎上去,拉了孙熙祥的手,道:“父亲来了啊,瞧我,这才将和舅舅及四个哥哥重逢,欢喜过望,光顾着和四个哥哥说话,都没瞧见父亲呢。父亲可不能生女儿的气哦,父亲快请上坐,也好容安娘来给父亲介绍下几位哥哥。”
沈大童见慧安起了身,这才跟着起身,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不动声色将孙熙祥打量了个遍。沈童三个自也是跟着起身,他们个个不是笨人,听到慧安的话再瞧瞧孙熙祥身后跟着的杜美珂,心里当即便是澄亮。
瞧着慧安的笑脸,听着她的话,再被慧安拉住手,孙熙祥直想甩开她,压抑了半响怒火,才扯开个笑,道:“安娘这说的是什么话,什么四个哥哥,舅舅的。为父怎么就不知道呢,若是你有舅舅岂会这么些年与府中都没有来往?”
他说着已在上位落座,杜美珂跟在身后,却插嘴道:“是啊,大姑娘,这亲可不能随便认啊。血脉那是何等重要的大事,谁不知道沈老侯爷只得夫人一个女儿,你哪里来的舅舅啊?大姑娘年纪小,别藏祸心的奴才给哄骗了,弄的那不知哪里来的三教九流进了府,凭白生出事端来。”
杜美珂声音一落,沈家四兄弟面色就是齐齐一变,沈大童当即就沉着脸上前一步,眯着眼瞧了杜美珂一眼,这才看向慧安,肃声道:“妹子,不是为兄说你。你这侯府可真是没个样子,且不说主子说话,一个丫头竟随便插嘴,只这丫头竟敢当众指骂朝廷命官,哼,这可真是闻所未闻啊!”
他言罢面色一变,目光锐利如刀便盯向了杜美珂,道:“依大辉律例,白身之人辱骂朝廷命官,公然以下犯上,一经查实杖责三十并游街一日,以示民众引以为戒。妇人辱骂朝廷命官,罪重一等!沈某不才如今刚升任了翰林院修撰一职。”
他说着瞧向慧安,又道:“妹子,这等胆大妄为连朝廷命官都敢当场辱骂的奴婢早晚必要闯出大祸来,依为兄的意思,妹子且莫为她求情,直接捆了押送到凤安府依法处置才是正经。今儿这事便由为兄代劳了,三弟、四弟,还不快去拿人!”
杜美珂听沈大童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个丫头,已经是气的浑身发发抖了。再听他要给自己落个辱骂朝廷命官的罪拿去凤安府更是一惊。
她自是知道沈峰的,但自沈峰被赶出侯府后,她一妇道人家自也再未听闻过沈峰的事,更不会去打听这人。如今见沈家四兄弟身上皆穿戴布衣短打,连个像样的配饰都没有,瞧这那模样却像是跑江湖的三流人物。她便料想着沈峰那大字不识的莽汉,只怕离了侯府早已没落了,这才插了那一嘴,谁承想竟被指辱骂朝廷命官,难道这个穿布衣戴布巾的还真是个从六品的官身不成?
可她见沈大童一言一落,那两个年纪小点的青年竟真个甩了甩手,二话不说就上前直奔她来,登时便吓得没了主张,忙去看孙熙祥。
孙熙祥只怪杜美珂多嘴,但却也不能真叫沈氏兄弟拿了杜美珂,故而他一掌拍在桌上,怒喝一声。
“住手!你们是哪里来的,还有没有礼数!私闯侯府不说,竟还要对女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