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青青闻言,也晓得自个有些乱了阵脚了,对着刘姑姑一个歉然垂首道:“多谢姑姑开导。”说罢,顺势起身,却是有些急不可耐的想要赶紧的见到祖姑母她老人家了。
刘姑姑察言观色,对着两旁的宫女使了个眼色。随着房门的打开领头走了进去,夏青青也紧随着步伐款款而入,尾随在身后的是兰、竹、菊三个丫头。
夏青青踏入这屋内,只闻一股浓浓的药香味扑鼻而来,令人不觉有些头脑发沉。不过她并没有过多的沉浸在这股不适当中,只把目光急切的扫视向那正斜躺在病榻之上的人影。
这目光刚落,夏青青的眼眶里又不自觉的溢满了一片泪珠。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老态龙钟一副病怏怏样子的老妇人,竟然是自己印象中的那个保养有方,气度雍容之极的一国太后。
只见病榻上的卫太后一身乌金绣凤纹的寝衣,穿在身上却并不凸显一丝贵气,反而因着身材太过枯瘦了所以显得有些松松垮垮。那手上的一副浮雕寿纹的和田玉镯,更是仿佛都要箍不住那臂腕似得直欲下坠,一条条青筋暴露让人不忍直视。脸上的嶙峋皱纹病样的枯黄,配合着鬓间的缕缕白丝,令人更加不觉心酸。不时的还会有两个大宫女为卫太后按摩着背部和缓着嘴边的咳嗽声。
如此的情状,可见祖姑母的这段日子是过的有多不好了。
夏青青强忍着眼中的泪意,再次的俯身下拜道:“臣女夏青青请太后娘娘圣安,太后娘娘福寿安康。”
伴随着一阵沉沉的咳嗽声响起,那斜躺在病榻之上的卫太后有些颓然的说道:“君儿啊,如今也只有你会拜哀家这个病怏怏的老婆子了。反正哀家也是命不久矣的人了,你还是快着起来多陪哀家坐坐吧。”
夏青青的神色一正,并没有一丝推让的说道:“祖姑母您是一国之母,天底下间最最尊贵的女人,所以侄孙女不管在何时何地都应该拜您也必须拜您。不管其他人怎么看,您还是名正言顺独一无二的太后,这点是永远无法改变的。”话语微顿,像是触景生情,嘴里不自觉的含了丝哭腔道:“祖姑母您可万不能就此去了呀,若是您要就此去了,那侄孙女也陪您一起去罢。在这世间也只有您对君儿最好了,若是您走了那还有谁会对君儿这么好呢。侄孙女无以为报,必然不会让祖姑母您一个人在路上孤孤单单的,就让我陪您一起去罢。”
卫太后的眼眶一红,闪过了一抹欣慰之色,也是感动。在连连咳嗽了好几声后,强撑着力气道:“傻,傻孩子,你这是说的哪门子傻话呀。你还这么年轻,若是就此让你跟着哀家这个老婆子一起走了那祖姑母我才是真正的罪过呢。好了,祖姑母必然不会就此去了的,一定会等到,等到看着我的君儿平平安安的嫁人了为止。”
夏青青一心都在挂念着卫太后的身体,如今见她为着自己的这几句话而咳嗽成了这个样子以后,不由得有些暗自责怪自个怎么如此糊涂,说这些个劳什子的话让祖姑母她老人家激动做什么。不过见祖姑母她终于不再有自弃之言了,心里也是高兴,甜蜜了语气道:“是啊,祖姑母您可一定要看着君儿平平安安的嫁人呢。”
刘姑姑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心里也有些难以名状的酸楚,在如今太后娘娘她老人家如此落魄的时候,还有谁会说如此贴心贴肺的话呢?这才是真正的一腔子孝心啊。
卫太后见夏青青还跪着,不禁有些心疼道:“蓉翠啊,快扶君儿坐到哀家的身边来,哀家是有多久没见君儿了,快着过来让哀家仔细瞧瞧,咳咳。”
刘姑姑带着丝哽塞的言了句是,让在屋内伺候的另外两个大宫女抬过了一把黄花梨木椅来,放在了那床榻边,然后亲自上前搀扶起了夏青青入座。末了,添上一句道:“太后娘娘她惦记着卫小姐您要来,所以特意的让人早早的准备好了小姐您最喜欢吃的玉芽儿粉丝软糕,奴婢这就让人给您去拿。”
夏青青随着刘姑姑的动作起身落座。听罢刘姑姑的言语后,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得,侧首唤道:“竹儿,把那食盒篮子递来给我。”
“是,小姐。”竹儿轻快的应了一声,把手中的食盒递了过去。
夏青青顺手接过,打开了手中的食盒,含笑冲着榻上的卫太后道:“这是侄孙女在来之前特意亲自熬煮的冰糖雪梨煲,最润肺止咳不过了。趁着还未凉,就让我喂您喝下吧。”
卫太后看了那食盒篮子一眼,颇感有些意外,含了一丝责怪的语气沉声道:“你呀,都已经是快要及笄之年的年纪了,怎么还跟小的时候一样的不懂事呢。是不是又惹你娘生气了?好好的大家闺秀,却不在房里做女红读女训,实在是没规矩。也怪你娘疏于教导,把你的性子都养野了。”
夏青青闻言倒也不惧,知道祖姑母她只是刀子嘴豆腐心,并不是真的生气了。所以脸上只是挂起了甜甜的笑容连声的应着“是”,手下却并没有就此含糊了下来,自顾自的从那食盒内拿出了一盅冰糖雪梨煲。
卫太后见夏青青的样子,也是有些无可奈何,只能深深的一叹息道:“当真是被宠坏了,惯坏了。”嘴里这样说着,眼里却是止不住的疼爱。
正当夏青青准备把这盅冰糖雪梨煲亲手喂卫太后喝下之时,束手站在一旁的刘姑姑突然的出声言道:“卫小姐,这盅冰糖雪梨煲,请先让奴婢试试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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