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明白,她不过是一个姨娘,又不是医者,兰陵的瘟疫怎么会与她有关?”
秦妙言沉默的沿着细长的甬道走出来,牢里和牢外仿佛是两个世界,一边通向无尽的黑暗,一边是刺眼的阳光,那一瞬间令人晕眩,她缓了好一会儿才睁开双眼。
萧望之跟在她的身后。
他发现她似乎知道些什么。
“如果她和我一样,就是医者呢。”秦妙言平静的声音响起。
甚至可以想,她的医术比她还要好。
萧望之皱起眉头来。
秦妙言思索了半响,才缓缓开口:“大公子知道沈知府沈达吗?”
萧望之颔首:“记得,七年前他曾经是东昌府的知府,兰陵的那场瘟疫也是因为他和你父亲才得以平息,因为被何有德构陷而以贪墨罪被抄家,死在狱中。”
何有德已经被押往东昌府了,这件事牵涉的人极广,不像她的父亲,就连当年的刑部主事都身在其中,恐怕要不了多久,在何有德招供之后,会继续押往盛京。
也许到哪个时候,沈知府身上的污水才能彻底洗清。
“沈世伯被抄家之后,他的家眷全都被没入教坊。”秦妙言说道:“世伯膝下有一儿一女,我没有见过,但是听父亲说,大娘子年岁与我相仿,小郎君止三四岁耳。”
“被送入教坊司的罪臣家眷,大多都会被迫成为官妓,永无出头之日。”
这次瘟疫的起始是何家,或者更准确点说,是何家的后院,但何大少爷并非是后院人,秦妙言觉得他是和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雪姨娘有私情……事实也的确是如此。
“所以你怀疑雪姨娘是沈知府的遗孀?”萧望之说出心中的这个答案,却是悚然一惊。
一个罪臣之女,又被没入教坊,她究竟是靠着怎样的毅力从盛京来到清平报仇?
“我也只是猜测,毕竟除了世伯的女儿,我再也想不到,还有谁会和何有德何有仁有这样滔天的仇恨。”
仇恨到恨不得何家全死光,甚至要整个兰陵的百姓为她逝去的亲人来陪葬。
这听起来实在是过于可怕,可秦妙言却是信的,她都能重生一次,为何世伯的女儿不能也同样精通医术?
就因为她精通医术,所以能够次次化险为夷,凭借着自己的美貌和心计来到清平,进入何家。
和她同院而住的何大夫人,她的贴身丫头阿秋的妹妹,与她有私情的何大少爷,甚至是捡了她荷包的那个小乞丐,这些人的病情都是所有染病的人最为严重的。
或者说,那个荷包就是她有意为之的,为的就是传播疫病。
可秦妙言有一点想不明白,为何晴好也会染上这种病?
不过现在也只是怀疑,要想知道到底是不是雪朝所为,应当查到她的身份来证明。
“我们道。
她好像记得,雪朝是周进买回何家的,为的便是讨何有德的欢心。
自从指认了何有德何有仁之后,周进就赋闲在了家中,秦妙言遣人给他送去了牵机的解药和一大笔银子,就算是没了何家,凭着他的本事也不至于被饿死。
听回来的小厮,当时周进就打听她是不是要回清平,说是要跟着她一块回去做生意。
秦妙言当然不允,后来他也没了音讯,现在想想的确是觉得有些奇怪。
周进不像是那种知难而退的人,莫非是……秦妙言顿时心中一凛,“不好,他可能有危险。”
她走的匆忙,萧望之也来不及追问,只得追了上去。
由几个认识周进的官差引着到了周进家中,大门紧闭,门房早就不见了踪影,推开了门也丝毫没有人烟气。
进了二门,远远瞧见一个小厮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盅子,秦妙言走过去,闻到这浓重的药味深深地蹙起眉头来:“你家主子怎么了?”
那小厮唬了一跳,举着端盘的手剧烈的颤抖起来:“你……你怎么进来了?”
说完才忽然想起来,原来门房早就跑了!就因为爷生了病,大夫竟然说他得的是恶疾!
想到这里小厮忍不住掩面哭起来:“呜呜……他们说爷快要死了!”
卧房里,周进听到外面的动静,心里一片凄凉。
难道是平日里那些仇家寻上门来了?也罢也罢,谁要他平日里没做过好事,如今这才家破人亡、还身染恶疾呢,这一定是上天对他的惩罚!
幸好当初他没有死皮赖脸跟着秦姑娘去清平,要不然他一定会将病传给她……他死了也就算了,谁要他一直都不是个好人呢?
如果能再重来一次,他一定要多行善事做个远近闻名的大善人,然后赚好多好多的钱去娶她,而不是一开始就去欺负她……
周进正黯然神伤,忽然听耳边传来一个声音:“周进,你在里面吗?”
周进默然。
是不是他真的快要死了,竟然都幻听了。
“啪”的一声,门忽然被打开。
秦妙言要进去,萧望之却拦住他,“……不太合适,先要别人进去看看吧。”
毕竟是男子的居处,秦妙言也就没有拂了他的意,默言掩进了面上的面纱,缓步走了进去。
而那厢,周进恍然反映了过来。
门口男人的声音和拥入的暖风告诉他,真的来人了……来的的确是她。
他惊慌失措的喊道:“别过来!都别过来!”
默言停了下来。
秦妙言和萧望之对视一眼,轻声问道:“周进,你是不是生病了,我是来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