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望之愕然看着秦妙言。
或许是刚刚一同经历了生死,对于她刚刚的那一番话,他心里除了涌上了一股难言又微妙的感情,竟然没有半分的讨厌。
在此之前,他一直以为她这样一个从容而智珠在握的女子,不生气只是因为品性温和而已,却从来不知,她竟然是不屑于去发怒而已!
他萧望之虽然活了二十几年,但接触的女子委实不多。
年幼丧母,又与何清这样表里不一蛇蝎心肠的继母日日相对,他几乎生出一种全天下心机深沉的女子全都是不怀好意的错觉来。
以至于那次在魏家的船上,他甚至以为她是有意想要攀附自己……
这么说来,他可真是大错特错!
萧望之顿觉额头冷汗直冒,心虚起来。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这种事,没想到有朝一日会发生在他的身上。
“姑娘的话,真乃金玉良言。”他由衷的说道。
“大公子过奖了,”秦妙言微笑道:“不过是女子的粗浅之见而已。”
话这么说,笑的却分毫不见谦卑之态,倒是因为病容而显得有几分随意慵懒。
萧望之心中微微一动,望着眼前噼里啪啦烧着的火堆,心里仿佛也有句话迫不及待的破口而出:“你可以叫我望之,不必那么见外!”
秦妙言面上的笑容停顿了那么一刻。
她好像想到了什么,只是思绪来的太快,让她抓不住。
只是这细微的一个表情,萧望之都看在了眼里。
他面上的笑容也不由跟着凝滞了。
难道是他太过唐突了?
“我出身卑微,能为大公子医治已是荣幸,至于其他的,从来都是想都不敢想,”秦妙言轻声说道:“还请大公子不要见怪。”
她尽量让语气诚恳自然,本来说的就是实话,萧家不是问题,有问题的是她自己。
如今她和萧望之出了这样的事,两人一起失踪了这么久……若是被有心人知道……萧大夫人那里也不好说。
“我的病原是要感谢你的,不必如此自谦,况且你说什么荣幸不荣幸,莫非我生病还是一件好事了?”萧望之淡淡的笑道,不过已经没有继续说适才的那件事了。
第一次听他这么调侃自己,秦妙言不由弯唇笑了起来,心里又有些感激他没有继续“刁难”自己。
他真的是一个很骄傲的人啊!
两人又一起说了些别的话,后来可能是因为药物的作用,夜色愈沉,秦妙言就忍不住打起了瞌睡。
萧望之没有再继续打扰她,他把披在她身上的衣服往上拉了拉,又往眼前的火堆里多添了些柴,想着按照自己一路来留下的记号,默言和莫语最迟明日,想必一定是能找过来的。
那这样她的伤,应该就没什么事了……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想一侧看去。
秦妙言靠在石壁上,眉眼低垂温柔。
他想起她看他时那一双黑白分明又从容不迫的眼睛,嘴角忍不住一翘,也靠在石壁上,放心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秦妙言刚刚醒过来,就听到有人在唤她和萧望之的名字。
默言和莫语……还有茯苓的声音
好像是沉闷了许久老井忽然注入了新鲜的活水,她忍不住又惊又喜,看来茯苓没事!
萧望之敏锐的注意到了她的变化,上前将她扶起来,“你比我急,听他们的声音应该都没事。”
秦妙言冲他感激的一笑,在他的搀扶下,两人联袂走了出去。
…………
“怎样!”茯苓急急的问道。
默言从一个山洞中走出来,摇头:“没有人,我们去别的地方再看看吧。”
茯苓立刻掉下了眼泪:“是不是、是不是真的出什么事了,为什么到现在都没见到人影?若是姑娘饿了可怎么办还不知道她有没有受伤……”
“放心好了,有我们公子在,秦姑娘肯定不会有事的!”莫语安抚性的拍了拍茯苓的肩膀。
“可是你们公子的病都是我家姑娘治好的,”茯苓一侧身躲开她的魔爪,瞪圆了眼睛,“若是你们公子自保尚且不行,姑娘又该怎么办!”
“嘿,你这小丫头,”莫语语气一重,又眼睁睁的看着她掉了数颗金豆子,顿时是又气又无奈,
正待说话,默言拦住了她。
“你不必担心,一路上都是公子留下的记号,到了这里就停了,想必两人暂且无事。那边的山坳有赵大人在找,至多一天就能见分晓,用不了多久的。”
默言自来沉稳,话自出他口无人不信服,茯苓不由心情一震,了,我们赶快找,一定能找到的!”说着就高声大喊了起来。
莫语冷哼了一声。
默言淡淡的瞥她,“关心则乱。”语毕人已没了影。
他们不担心是因为沿路的记号都是萧望之留下的,可并不代表秦妙言就没有事。
当时他无意一瞥,可是眼睁睁的看着那支箭……记号上面有血渍,默言特意隐了去就是为了不要茯苓担心。
除了他们三个人,还有三个幸存下来护卫一齐跟着搜查。
莫语耳朵尖,走着走着就听见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公子!”她转身一看,果见身后的不远处站了两个人,其中一个可不就是公子!当即大喜的喊了出来。
众人往后一瞧,发现果然是萧望之,身侧站着那面色苍白的女子……是秦姑娘?
从山洞出来后走了段颇为崎岖的小路,过后秦妙言挣开了萧望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