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下旬的北平城,秋高气爽,天空很高很蓝,蓝得就像用颜料刚刚画上去似的。345路公交车静静行使在公路上,两边参天茂密的杨树树冠在秋风中哗哗作响。杨树两边是一片片平整的农田,里面是金灿灿的颜色。
许望秋坐在靠窗的位置,望着外面金色的田野,微微有些出神。前两天他接到苏白发来的电报,说赵单癌症晚期,现在快不行了。她让许望秋到北平看看赵单,见赵单最后一面。
苏白到河口探班的时候给许望秋讲过赵单的情况,今年年初,赵单因上腹部疼痛住进魔都华东医院,住院检查期间,他接到北平电影厂的邀请电报,邀请他出演一部电影。在听到这个消息后,赵单立刻要求出院,要去黄山修改剧本。但医生不同意他出院,说要进一步做些必要的检查。医生的态度让赵单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就问,我不能出院,是不是生癌了?如果能手术,赶紧给我动手术;如果不能手术,我立刻就出院,能拍完这部片子也好。
那时候赵单已经被确诊为胰腺癌,而且是晚期,没办法开刀,只能进行保守治疗。赵单在医院里不停地吃药、打针,可是病情并没有明显好转。不久之后,他被送进了北平。在北平许多著名的专家为他会诊,希望能找到有效的方法,但癌细胞已经扩散到肺部,根本没法治。
苏白告诉许望秋,赵单还能活一年,没想到才一个多月,没想到情况就急转直下。许望秋在拍《锄奸》的时候,跟赵单合作非常愉快,而且又是晚辈,肯定得见最后一面。所以,他给剧组放了一周的假,回北平探望赵单。
到了北平后,许望秋先到北大找苏白,但没找到人。苏白在中新社实习,到外地采访去了。许望秋不知道赵单在哪家医院住院,只能回北电找赵禁。
公交车在朱辛庄停住,许望秋刚从车上下来,就看到了李少虹和胡梅。她们两个看许望秋眼睛一亮,快步迎了上来:“许望秋,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的电影拍完了啊?”
许望秋笑道:“还没有,可能还要一个月才能把外景戏拍完,然后回北平,在摄影棚拍一些特效镜头。你们两个怎么不好好学习,怎么到处瞎溜达啊?”
李少虹笑道:“什么叫瞎溜达啊,我们去美术馆看展览。”
胡梅振振有词地道:“我们是要做导演的,电影可是一门综合性艺术。文学、美术、摄影等等,你都必须要懂,不然就不可能成为好导演。我们这是去美术馆学习,才不是瞎溜达呢!”
“那行!你们好好看!我先回学校去了!”许望秋冲胡梅和李少虹摆摆手,向学校走去。
只是刚走了两步,许望秋突然想起李少虹和曾练平本来会成为两口子的,但现在曾练平一直跟着自己拍戏,跟李少虹接触就少了。这事搞不好要黄啊!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要是他们两个真黄了,那自己的罪过就大了。他赶紧转身冲李少虹喊道:“少虹,曾练平同志让我代他向你问好!”
李少虹觉得莫名其妙,曾练平干嘛向我问好啊。
胡梅听到这话就激动了,这是有情况啊,拉着李少虹问道:“少虹,你跟曾练平怎么回事啊?你不会有什么瞒着我吧?”
李少虹脸顿时红了:“瞎说什么呢,我跟曾练平根本就不熟!”
走进303寝室的时候,许望秋发现吴知柳、刘林他们正围着桌子前讨论着什么,顾常卫坐在在一边,拿着笔正在画故事板。看到这一幕,许望秋很高兴,大家没有懈怠,都在专心致志的搞创作。他走过去,拿起顾常卫正在画的故事板,想要看个究竟。
顾常卫正埋头作画,手里的稿纸被人拿走,正要开骂,突然看到许望秋,眼睛里闪着惊喜的光,大叫:“望秋,你回来了!”
埋头讨论剧本的吴知柳等人听到顾常卫喊望秋,都抬起头来。在看到许望秋后,他们马上围了过来,满脸兴奋地道:“望秋,你回来了!”、“《猎鹰》拍完了吗?”、“怎么这么快就拍完了,苏白不是说要11月份才能拍完吗?”
许望秋笑道:“电影还没拍完,不过我有事就回来了。怎么没看到赵禁呢?”
吴知柳听到许望秋一回来就问赵禁,猜到是怎么回事了:“他在医院陪,赵单叔叔是癌症晚期,情况比较严重。你是回来看赵单叔叔的吧?”
许望秋点头道:“前两天苏白给我发电报,说赵叔叔情况比较严重,让我看看他。我也确实去看看他。你们知道他住哪家医院吗?”
顾常卫道:“在协和医院,具体是那间病房不记得了。”
其他人也都不记得赵单是那间病房,只能等赵禁回来。
吴知柳他们都参与了《猎鹰》的筹备,为电影出了不少力,都特别关心《猎鹰》的拍摄情况,拉着许望秋问个不停。许望秋自然不会隐瞒,讲用索道系统拍摄航拍镜头,讲用模型飞机拍模拟炮弹的镜头,讲袁合平拍武打戏,也讲对面的越南人。吴知柳他们都羡慕不已,恨不得能早点学完知识,跟许望秋一起拍电影。
顾常卫听到张一谋都已经扛摄影机做摄影师了,而自己连摄影机都还没有摸过,简直羡慕得不行,对许望秋道:“望秋,你下一部电影一定要带上哥们儿啊!让我但摄影助理都可以!”
许望秋笑道:“没问题,到时候一定带上你。”
其他人一听这话,纷纷道:“别光顾着老顾啊,还有我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