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陆成灏连头都没有抬,未吭一声。
苏樱再次试着走过去,这次陆成灏却没有将他推开。
似乎也没了力气一般。
苏樱蹲下来,拉住陆成灏手,他的手上还缠着纱布,是他最痛苦的时候,捏玻璃造成的羿。
估计伤口又裂开了,上面斑驳都是血迹。
苏樱看到以后,眼泪簌簌的就往下掉。
他该是有多痛苦啊。
可是,这些痛苦都是命运赋予的,逃也逃不掉。
一个万众瞩目,高高在上的男人,此刻真被扔在九重炼狱中备受折磨。
陆成灏的身子还在瑟瑟发抖。
眼神却没有看着苏樱,撇着脑袋,喃喃的说:“针呢,给我针。”
他其实已经气若游丝。
这些天来,他虽然痛苦,但是从来没有这样脆弱过。
可是,此时此刻,如此狼狈,此番境地,他所有的意志似乎崩塌了。
苏樱心疼:“成灏哥哥,你再坚持几天,再坚持几天好不好?”
陆成灏用尽力去似乎想要站起来,近乎咆哮的说:“针,给我针!”
可是他的一只腿不方便,还没有站的起来又摔了下去。
陆成灏看着自己那只失去知觉的腿,一拳就砸在上面:“滚!你给我滚!我就是个废人!我不用你可怜!”
苏樱忙走过去:“陆成灏,你不是废人,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相信我,我一定会陪你站起来,我的成灏哥哥不是这么懦弱的人,他是一个有野心的人,是一个要将世界踩在脚底下的人,陆成灏,你必须要挺住,你不是不想在我面前这么狼狈吗?不要让我瞧不起你!”
陆成灏浑身发抖。
不知道是因为没有力气不能说话。
还是听了苏樱的话无力反抗。
一时间,房间里面只剩沉默和陆成灏因为痛苦而急促的呼吸。
良久,苏樱才走了过去。
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是想默默的陪伴在他的身边。
她抓住他的一只手:“陆成灏,你相信我一次,都会好起来的。”
陆成灏痛苦的咬着牙齿,却用尽力气一般抬头看了她一眼。
随后,他轻轻的抓住苏樱的手臂,将自己围住。
他疼的像个剥了壳的虾米,佝偻着,痛苦而吃力的喘着气,又像一只受伤的狮子,狼狈不已。
苏樱忽然觉得很心酸,他瘦的连肩胛骨都突出来了。
于是,慢慢的环住胳膊,将他抱紧。
他的头贴在她的腰上,整个人在疼痛中痉.挛,这个时候的陆成灏就像是一个脆弱无助的孩子,被扔在茫茫大海中。
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抓住的小船。
苏樱轻轻的拍着他的肩膀,陆成灏终于安静了下来。
没有吵闹,没有摔东西,也没有要针,慢慢的睡着了……
是几个医生最后将陆成灏背着放在床上。
但是即便他打了镇定剂,睡着了,他的手还是紧紧的抓着苏樱的胳膊,就像是抓着最后的救命稻草。
苏樱轻轻想将手臂抽出来,却没有任何办法。
苏樱看看时间,已经晚上九点。
她正在苦恼晚上怎么回去的时候,更加糟糕的事情却发生了。
转身的时候,却发现容靳修就站在门口。
他的面色沉静如水,看不出任何表情,眼睛中甚至连一丝情绪都看不出来。
这种平静的姿态,苏樱就明白,容靳修应该站在这里很久了。
周小鱼在药庐熬中药,远远地就能闻到中药浓郁的苦涩气味。
几个医生护士安顿好陆成灏以后,便也出去了,走的时候还不善的对容靳修说:“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苏樱连忙说:“是我丈夫,该是来
接我的。”
医生护士都露出狐疑的神色,但也并没有说什么,便走出去了。
一时间房间变得更加安静。
苏樱忽然变得很慌张,缓缓的站起来:“阿修,你什么时候来的?”
容靳修的脸色依旧平静如水,嘴角却勾出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你怕什么?”
这句话一说出口,其实苏樱就明白了。
他定是全部看到了。
可是,真的并不只是他看到的这样。
“阿修,你不要误会,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他现在很痛苦,我这样才能给他一点安慰。”
容靳修的目光却没有看着苏樱,而是落在陆成灏抓着苏樱的那只手上。
容靳修浅浅的笑了,他的样子并不甚严肃,甚至有些闲适,外套搭在手臂上,一只手插在裤袋里面。
看上去竟还是那样的玉树临风。
只是,他越是这样淡然,苏樱心里越是没底。
对容靳修来说,陆成灏向来是他的死穴。
果然,容靳修开口恶毒:“安慰?如果他要跟你睡在一张床上才觉得安慰,你是不是就毫不犹豫的去睡?”
苏樱承认,她被这句话刺激到了。
说句实话,她跟容靳修还在冷战期。
他今天能来,她真的是十分意外。
但是,她真的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苏樱的心脏一下子像是被捅了一个窟窿一样,那样的深,那样的准。
这些日子,各种事情,几乎已经叫她站在崩溃的悬崖边。
她一直忍着,一直忍着……
可是容靳修今天正好推了她一把。
她再也忍不住了,这几天的委屈和苦楚一下子像是汹涌的潮水疯狂的涌出来。
苏樱此刻连哭都哭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