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陀佛……!”空蝉大师再度宣了声佛号,微微皱眉。
但相比众人的诧异反应,他依旧显得大气沉稳,微变的神色立即又恢复如常,并制止了身后弟子的躁动。顿了顿后,远远看着不动如松的沈剑,恭敬地接着道:“小兄弟道境感悟别具一格,超凡脱俗。老朽愚笨,还请继续指教,我堂堂佛门,到底是怎么个虚伪自私?”
“你们所宣扬的道,提倡大慈大悲。即使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恶徒,也可以为之开脱,立地成佛,洗清所犯罪孽。敢问大师,这合乎天下正义与律法么?如果这都能说得过去,那么人人都可以恣意妄为,甚至犯下杀戒,因为一旦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至少还可以遁入佛门,保住性命。这种做法到底是大善还是伪善,显而易见。甚至佛门大道不以此悔,反以为荣,以此大肆来宣扬你们所谓的道,在世人面前树立悲天悯人的良善慈悲形象,殊不知间接留下保护了多少本该接受律法制裁偿命的凶徒,这样的做法,不是自私虚伪又是什么?”
沈剑观点犀利,言辞一针见血地指出佛门道途的一些问题弊病。
说着说着,沈剑突然想起了当初前往圣城,路过何家集发生的事情。想起了父亲沈战曾因心有慈悲而放过几个企图对村妇不规的恶徒,直接导致后来村妇贺秀莲被这几个恶汉糟蹋致死的悲剧。甚至贺秀莲枉死后,怨念不灭化身邪灵,更逆天孕育出恶婴为祸一方。
很多时候,正是一味的慈悲,不仅没有起到杜绝恶人的劣根性,反而助长了邪恶滋生。只有将十恶不赦的暴徒,毫不留情地进行惩罚。做到恶人自有恶报,才能真正的给人从心里上建立正义的行事底线。
大慈悲,大善都没有错,错就错在过度慈悲善良,一旦那样,就是虚伪和自私了。
“好,好一个虚伪自私,他们的修炼根本,确实是有这方面的弊病!”
“不错,以慈悲大善之名,既能传颂宗门道义,又能壮大佛门势力,确实够虚伪,哈哈!”
沈剑话音刚落,一些镇南王的支持者就纷纷点头。以前没怎么在意,现在经过沈剑这么一说,感觉还真是如此。甚至还有一些人早有同感,只是没有像沈剑这样敢直接说出来罢了。
“好一个虚伪自私,真是妙极!”
远处的悬空石台上,九指神医第一次开口,摇晃着手中的大蒲扇,看着沈剑笑意盈盈。在他高超的医道秘术下,面前奄奄一息的老瞎子,此时也恢复了一丝生机。
曾经也是在何家集与沈剑相交,也因为沈剑的一纸书信而被镇南王拉拢归附,对于沈剑,他并不陌生。现在见识了如此犀利的观点,忽然又想起曾经与他论道的情景,不由得更加感慨,激动之余忍不住开口声援。
一身傲骨,正气凛然。沈剑身躯虽然瘦小积弱,可抬头挺胸间释放的凛然气势,让人不敢小觑。不过沈剑的这一番话,也等于得罪了整个佛门,甚至结下了不小的恩怨,压力空前。这样的情况下,极其需要大家的声援,壮其威势。
然而,出乎意料,空蝉大师既没有反驳,也没有任何反应,只是一言不发地低着头,沉默不语。没有激动,更没有愤怒,甚至比之前看起了更加平静,脸色如一潭死水。
“大师言称晚辈身带杀机戾气,但是大师似乎并不清楚,我的杀机和戾气,只是针对恶人。对于杀人如麻的恶人,自然是以杀止杀。佛门宣扬轮回业报,教化人们积德行善,这一点儿我也很认同。但是却不应该一味地宣称后世的重要,更不应该剥夺王朝律法的权利,收留洗脱恶人的罪名,让其逍遥法外。晚辈浅见微末,若有说不实之处,还请空蝉大师不吝赐教,指点迷津!”沈剑论断犀利,趁势将观点放大乘胜追击,甚至说话言辞也颇为严谨。
尤其是‘若有说不实之处’这一句,更是将问题观点局限到了最纯粹的教化恶人方面。他并没有说‘不对之处’,不实和不对,一字儿之差,定义天壤之别。
不实,则将他之前说的观点,仅限在批判佛门教化信徒的方式上,支撑不能一味大慈悲的论断。但如果说不对,就很可能会将观点论断扩大延伸到以慈悲之心修行的佛门道境上去,以慈悲良善之心感悟佛门大道是人家修行的根本,而且心怀大慈大悲的良善之心这原本也没有错。别说沈剑实力没到,即便强过空蝉大师,他也不敢真说别人修炼的道不对,更不敢挑战传承久远的往生极道。
“阿弥陀佛,老朽受教了……”面对沈剑盛气凌人的逼问,出乎意料,空蝉大师依旧没有反驳,而是双手合十,告罪一声直接后退而去。
不悲不喜,不见一丝愤怒和不满,有的只是一抹更加深沉的思量。
见方丈大师对沈剑恭敬有加,默然退去,众多在他身后咬牙切齿的佛门弟子,即便再不满,也不敢如何。一个个盘坐了下,暗暗平息胸腹中的怒火。
“厉害,他到底是谁?”
“他一定是隐藏了修为,年纪轻轻就有如此道境感悟和非凡见解,绝对是古族大世家的天才子弟!”
人们议论纷纷,此刻再没有人敢轻视沈剑这个看起来极其普通的修士。如此顺利地赢了空蝉大师,按照文斗规则,如果再过一会儿没有人挑战,这一关就算彻底赢了。三局文斗全部胜出,完全有资格取走象征中州帝国至高无上王权的帝王大印。
或许在修士心中,蟠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