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老爷,师爷,这次秋粮征收的白册,也是朝廷重修黄册的依据,对吧?”望着张靖初和东郭先生两只狐狸盯着一只肥鸡的双眼,马权也只能扮演他份内的角色,努力装出一副小受奋起反击时竭虑思索的模样。 x 23 u
“嗯。”这个问题不太重要,东郭老头儿率先点了点头。
“污吏贪墨一事,不过一个很简单的逻辑。那些污吏和乡绅大户截断了官府与百姓之间的沟通渠道,由此才可以上欺下瞒,肆意修改丁数、中饱私囊,对吧?”
“不错。”这个问题开始上正轨了,张大人开始忍不住点头示意。
“可大老爷和师爷想过没有,他们交给我们的虽是虚报的丁数,但这些人手中,必然有一份全县真实的账册。否则,即便那污吏与乡绅大户同穿一条裤子,可坐地分赃这等事,却是必须要亲兄弟明算账的。若没有一个确切真实的账册,那他们又怎么可能划定彼此在其中的分成?……”
张靖初和东郭老头儿都是一等一的人精儿,虽然之前有些一叶障目,但有马权这一句话,顿时如拨云见雾,同时异口同声说道:“你是说……我们只需搞到那本真实的账册上报州府,由州府尽快批出征粮的税额。届时,这些家伙就算想抵赖,也不敢跟州府、乃至朝廷作对?”
一番话落,张靖初和东郭老头儿都看到彼此眼中的惊叹,张县令更是击掌赞道:“如此一来,本官便真正掌握了全县丁亩。既不会坑害了百姓,又借助朝廷威名震慑了那些污吏乡绅,同时,还会大大助长本官的威势。自此之后,海西县赋税重见天日,于国于民,皆是大功一件啊!”
而东郭老头儿这阴谋家想到的就更功利一些:“东翁,前日您刚上报了破解海西前任未解悬案,已然声名鹊起,还惊动了徐州的按察使。此番若再将海西真实的丁数上报朝廷,州府乃至朝廷看到东翁又捧出如此一份功绩,岂能不对大人刮目相看?想必明年评比考核,东翁有望更进一层楼啊!”
而从马权的角度看去,张靖初若是将海西县真实的丁数上报,最有可能得到的,就是他在州府、朝廷的人脉。虽然马权现在还不知道张靖初的关系网,但从他一向不喜攀附的所为来看,他在州府、朝廷的人脉肯定是很薄弱的。
这次,张靖初大人将一份大功双手奉上,只要他不是太蠢,那些州府、户部的官员定然会将他当做香饽饽捧在手心的。只要他今后上头儿有人撑腰,日后再与那些地头蛇火并起来,也会多上几分胜算。
三人的看法角度各有不同,但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去,都是对海西县极为有利的。尤其对其中受益最大的张大人来说,这简直不啻于雪中送炭,非但一举解决了他的燃
眉之急,更送来一阵清风助他扶摇直上。看他满脸红光的样子,好像恨不得现在就将那份真实的账册拿到手,送与州牧府台的案桌之上。
可兴奋没一会儿,张靖初和东郭老头儿就从中醒来了,彼此对视一眼后,又开始双双为难起来。最后,还是东郭老头儿开口问道:“可那本账册定然极为机密,被那些人妥善保管着,我们又如何能拿得到?”
“拿不到就抢,抢不来就抄家!只要捏住了那家伙的辫子,大老爷和师爷难道还会姑息这等鱼肉乡里、目无法纪的家伙吗?”马权这番话接口就来,说得斩钉截铁,半点都不含蓄。
张靖初和东郭老头儿先是一愕,随后彼此又对视一眼,含笑深深点头:这小子,看来也不是吃素的!可怜的刁主薄,你就认命吧,招惹谁不好,偏偏招惹了这样一个脑瓜儿灵、又很记仇的家伙!
不错,这个时候,两人也猜出了马权的心思:他七拐八绕这么一大圈,最后的目标还是那个一心要整死他的刁主薄!整个海西县衙,掌管所有钱粮赋税的,唯有那个老家伙。若说他手中没有那份账册,那是傻子都不会相信的。
按说,职场联合大老板铲掉上司,一般都会引来大老板的警觉。毕竟,这家伙可以这样搞掉他的上司,那同时他也可以如此搞掉自己。可张靖初此刻却完全没有这份担忧,原因除了他与那些书吏一般认为马权只是为求自保外,马权还分出了一份令他完全没有办法拒绝的好处,而这份好处带来的利益,又可以使他更加稳固成为马权的顶头儿上司……
可以说,现在张靖初看马权的感觉,都有些丈母娘瞧女婿,越看越惊喜的味道。想着自己的女儿今年还只是垂发幼童,否则,张靖初真可能脱口说出招马权为女婿的话来。
“如此说来,你手中现在已经有了扳倒刁主薄的铁证?”张靖初笑眯眯瞧着马权,说着还伸出了手:“拿来吧。”
然而,面对张靖初的殷殷期盼,马权只能遗憾地摇了摇头:“小人有愧大老爷器重,潜伏户房几日,一直受那刁文龙诘难,如今尚未有确凿证据……”说着,马权还故作痛苦,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屁股,示意张靖初他已经很努力,代价花得也真不小不过国/军无能,实在是皇军太狠啊!
张靖初脸色却忍不住为之一变,忧虑说道:“朝廷要求各县于中秋佳节前必须将白册上缴,如今只有不足十日。你又因此受了伤需要静养,时间恐怕有些来不及了……”
“大老爷勿忧,只需您准许我将案桌上的账薄带回家中,不出三日,小人定然拿出令大老爷满意的证据来。”虽然马权目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