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此番吴典史已经打出了防明教余孽作乱的口号,将刑场改在了泗水河堤。顶 点 x 23 u s所以,刑场前那些百姓热议的话题,就免不了那些传闻中的邪教。
“听说明教的妖人都会妖术。”刘婆子妇道人家,道听途说道:“我听说,那些人脑袋掉了还能再长出来。”
“胡说八道。”朱屠夫却不屑回道:“你这娘们儿,砍头的时候又不敢看,只知道乱叫一声闭上眼睛,能知道个什么?我告诉你,这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就是一个死!”老朱整天杀猪无数,断断不敢信邪,不然压力实在太大了。
“你才瞎说呢,我亲眼见过他们表演刀枪不入。”买水果的刘瘸子却深信不疑道:“那都是些活神仙啊!”
“他要是死了怎么办?”朱屠夫瞪眼道。
“不死怎么办?”刘瘸子也瞪眼道。
“你们都作死啊!”关键时刻,还是刘婆子有脑子:“刘瘸子,你啥时候见过明教的妖人,嫌自己活得命长是吧?马小子的确是县衙里的人,可你真被说成明教余孽,可别麻烦人家捞你!”
刘瘸子顿时气短,朱屠夫闻言也赶紧闭嘴。可随后,三人又都开始双眼烁烁望向刑场,期待着好戏开场。
听着他们的议论,混入人群中的柳乘风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边上书童样的小云儿更是郁闷的小声嘟囔道:“一群白痴,都忘了我们才是汉室正统……”
柳乘风狠狠瞪那小云儿一眼,那小云儿缩缩脖子闭上嘴,显然很是怕他……
柳乘风的目光扫过人群,在一伙使棒卖药的江湖人身上稍稍停留,又看向一帮挑担的脚夫,再瞧向一帮拿着打狗棒的乞丐……不错,这些人都是他的手下,只是都不认识他罢了。
那小云儿显然也看出了那些人,憋不住又道:“公子,这王丞根本不是我们的人,为何吴掌旗非要设下这个局,将我们苦心发展的教徒全盘暴露?”
柳乘风眉头挑动了一下,想着自己平时管教太过宽松了。当下并指一弹,精确无误击中了小云儿的喉部,那小云儿随后就只能捂住喉咙发出‘嗬嗬’的怪叫,再也无法开口。
而这个时候,由一群家丁开路的刁秀云,也正好出现在柳乘风面前:“柳公子,秀云有礼了。”
“原来是刁小姐,想不到你我会在此相遇。”柳乘风也微微
施了一礼,两人这番文士式的招呼,立时让周遭的一群人响起了牙酸的声音。
不过,两人看起来却都不在意。因为,他们彼此都知道,对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书院因秋决放假一天,可不是让他们跟这些百姓一般来看热闹。而是因为薛仲谦这家伙信佛,要学子这天在家默诵《往生咒》替那些无辜冤死的海西妇女祈福。
更不要说,他们又都是圣人子弟,讲究君子远庖厨,凡有血气之类弗身践也。最不该来刑场看热闹的,就是他们。
所以,两人相互打过招呼后的沉默,就是在等对方的解释。可未待两人想好理由时,一惊呼又起:“咦,你们也是来看令史大人的?”
马文瀚亲切的揽住柳乘风的肩膀,刁秀云此时也赶紧回应道:“哦,哦……马权待我刁家不薄,我,我自然……”后面的话,刁秀云便不用说了,她只含羞带怯地朝台上一瞟,就让马文瀚一副了然神情地‘哦哦’直叫。
“都是同窗学子,此事重大,我等自然不能袖手……”柳乘风好像被马文瀚搂得十分别扭,最后干脆一摊手,坦白道:“好吧,你们也知道,我就是个喜欢凑热闹的。”
三人这才开怀一笑,似乎都揭过了刚才尴尬的一幕。只是,眼尖的柳乘风和马文瀚身后的易公公,都同时注意到,刁秀云之前带来的三个家丁,不知何时已少了一人……
议论纷纷一阵后,终于等来了午时三刻。刑房朱逸提起嗓门,大声叫道:“时辰已到,犯人已验明正身,开刀问斩!”
按说这个时候,身为监斩官的张靖初就应抽出‘斩’签,令侩子手将犯人的脑袋砍下。可张靖初却只抬了抬头,目光放在了吴典史身上。
吴典史授意,出列高声说道:“秋后行刑,午时三刻,本是定制。然本官得到线报,说今日有明教妖人混入百姓当中,意图劫持法场,营救死囚!由此,本官在此,须将那些明教妖人先筛选出来!”
前世的马权始终不明白,为何古代砍头都选在秋后午时三刻这个时候。来之前听了吴典史的解释,才知道这是源自西汉中期儒学春秋公羊派大师董仲舒继承“天人合一”的思想和道家阴阳学所致。
秋后问斩,是因董仲舒认为天有四时、王有四政,春夏行赏、秋冬行刑才符合‘先德而后刑’的儒家天意。而午时三刻是因为道
家认为这个时刻乃一日内阳气最重的时辰,对于那些十恶不赦的罪犯,应令其阴气被阳气所冲,连鬼都做不得。
不过,相比那些将此制写进律令的王朝,大雍朝似乎并太在意。之所以也遵守这些,不过陈陈相因的演化而已。擅自更改一下开刀时间,并不违制。
吴不名说罢,刑场上登时一阵惶恐,不少百姓看到面生的人,一个个跳将起来,生怕那些人突然拔刀相向。
而就在此时,不待吴典史再度开口,马权却突然又挺身而出,与吴典史立在一处,大叫一声:“民壮兵丁何在?!”
话音刚落,眼尖的百姓便低呼一声,众人循声望去,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