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进那月亮门,门子便不敢同马权要孝敬了,反而低头哈腰笑脸问道:“小哥,我听说你是这海西第一号扛把子?”
马权脸一黑,这好事儿不出门、坏事儿传千里,撇嘴道:“你看我这样子,像吗?”
“是不太像,可我听说,你为了手下百十号兄弟,当街痛殴胡捕头。后又连环设计,直接将胡捕头挤出了县衙……”
马权更是满头黑线,根本没法同这门子解释:“你说是就是了……”
“哎哎,大哥,那您以后罩着点小弟哈。你找大老爷吧,大老爷这两天心情可不太好,您可不要去触了霉头……”
“没事儿,我到了,保证大老爷眉开眼笑。”马权摆摆手,信心十足说道,可随后又想到一事儿,回问道:“对了,东郭师爷在没?”
“没在,东郭师爷在外签押房呢。”
“那劳烦你把东郭师爷唤来,就说我有事儿寻他商量。他要敢给你上脸,你就说我直接找县老爷不等他了。”
门子斜眼看了马权一眼,觉得这书办实在太牛气了。不过想着人家都是海西县第一扛把子了,也就豁着脸去寻东郭师爷了。
马权今日来寻县老爷,是因为他苦思冥想了一下午,终于想到了一个破解刘家娘子绑架案的妙计。到这月亮门前,他还想直接找张靖初,可幸好还是想到这县衙的等级分明,想着自己若是绕过那位老狐狸直接通报县老爷揽独功,恐怕那老狐狸也免不了心里不痛快。
哎!万恶的官僚作风,就是让小人物得想得面面俱到啊!
幸好,那东郭老头儿也不是吃干饭的,不过一会儿,这东郭老头儿连跑带跳就窜到了马权面前,扯着马权的袖子问道:“你真想到对付那王粮长的法子了?”
“没您老一直苦心照应着,我能被逼得这么心急火燎,连头发都少了几根吗?”事情做到位,这说话就不用那么客气了。否则,怎么显得俩人是一窝儿,对不?
东郭先生老脸一红,他跟张靖初的确一个红脸、一个白脸,可着劲儿榨马权的脑细胞,是有些不地道。而人家马权却以德报怨,有了法子不揽功。这份气度和城府,就不是一般少年人能有的。当下真让东郭老头越看越欢喜,没大没小说道:“快快与老夫道来,让老夫从中参详一番……”
马权脸色古怪,将自己的法子同东郭老头儿讲了,东郭老头儿刚开始还听得津津有味,可越到后来脸色就越奇怪,看马权的眼神儿都不对了:“你确定就用这个法子?
“出了这招,你还有别的法子?”马权没好气反问,让东郭老头儿一下住了口。
“啧啧,真是奇怪……”东郭老头儿那眼神看得马权心里都发毛,可这老货还捻着胡子一副高深模样:“糜雄竟然如此支持你,你不会是糜雄的私生子吧?”
“去你的!”马权佯怒,一把率先走进了那月亮门:“我去了,你这老货爱来不来!”
“等等老朽,这年轻人,怎么都不懂得一个尊老爱幼呢。”东郭老头儿没皮没脸,心情大好。看得一旁那鬼灵的门子都有些傻眼:乖乖,这海西第一扛把子果然不同凡响,县老爷的智囊都跟他这么热络……
一入后衙,因为张知县没有带家眷上任,也没有纳小妾,故而两人没有通报,直入上房。却见张知县也犯起了无病呻吟的交情,一袭白衣,披散长发,坐在满池残荷边,不胜悲愤的弹奏具古琴!
不用看他的动作神情,只要听那愤怒躁急、如雷霆风雨、戈矛纵横的琴声,便能体会到他的悲愤慷慨。
马权和东郭老头儿对视一眼,皆苦笑不已。尤其马权不知张靖初心中所忧,还不咸不淡脱口说了句:“不就是个绑架民女案嘛,而且,据我估计,那刘家小娘和其他十五名少女,估计都没有性命之危。”
“住口!”谁知张靖初大人的耳朵那么尖,老远就听到了马权的嘀咕,愤然作色道:“为官一任,造福一方!本官自幼读圣贤书,亲聆先帝教诲,立志要做个百官表率,而如今治下竟有王粮长那等吃人不吐骨头的中山狼,本官却束手无策,如此情景,你这竖子竟还在一旁说此风凉话,实着该打!”
大老爷一怒,马权也不敢硬气,当下骨头一软就跪了下去。不过,说实话,这一跪,他不是惧怕张靖初的官威,而是为张靖初刚才这一席忠君爱国、恤百姓之苦的赤诚胸襟而跪!中华民族多少高风亮节的传承,多少圣贤古训,难道不是因为有了张靖初这样人,才会令后人铭记,并激荡人心吗?!
可张靖初见自己一番话就说得马权跪了下去,以为马权只是畏惧权贵的小人,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幸好马权带着东郭老头儿,一见这情况赶紧出来解围:“东翁,您误会了,马小友是有了扳倒那王粮长的妙策,才会如此……”
“哦?可是需要县衙襄助,要人还是要钱?”大老爷不愧是大老爷,一听这话音儿就知道马权是有求而来。那脸色登时又变了,一下晴空万里,阳光普照,俯身将马权扶起,笑拍着马权的肩膀称赞道:
“本官就知道,你小子乃是一匹千里驹,不可小觑啊……”
“哪里哪里,小子不懂只是胡乱的想法,全凭糜家家主支持及东郭师爷雅正指点,否则也不敢来此禀告大老爷。”花花轿子人抬人这道理马权是懂的,东郭老头儿既然那么给面子,他也不能不回敬不是?
“哦,两位真乃吾之子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