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难?”许雪樱绕着他走了两圈,疑惑地问:“你不是在白水镇有家业吗?你家里还有人在宫中为妃,也算家世显赫的贵公子,为何还会逃难?你的家人不来找你吗?”
“一言难尽。”黎夷苦笑,摆了摆手,低眼看那碗被他消灭了光的大米饭,握拳轻咳,尴尬地说:“在下还想吃一点……”
“公子吃吧。”穆飞飞掩唇笑,拉着许雪樱出去。
许雪樱走出好几步,忍不住扭头看进殿中,婢子正给黎夷添饭,他抱拳行礼,再轻撩袍摆,姿态端正地坐下,拿筷子的动作也中规中矩,眉眼中带着些许无奈,吃饭的速度也不像刚刚那般狼吞虎咽了,一筷一筷,慢吞吞地嚼磐。
“看什么?”穆飞飞凑过来,打趣地问:“雪樱,你脸红了。”
“哪有。”许雪樱立刻捧住双颊,埋头就走。
“黎夷好像是天烬的才子呢。”穆飞飞在她身后笑道。
“休要胡说,和那顾阿九一样。”许雪樱扭头瞪她一眼,飞快地跑掉了候。
穆飞飞转过身,盯着黎夷看了好一会儿,扭头看向冷青,小声问:“冷统领,他是来找王后的吗?”
“不是。”冷青笑着说:“飞飞郡主跑了一天,还没吃饭吧,都备好了,赶紧去吧。”
“谢了。”穆飞飞嫣然一笑,慢步走开。
冷青朝她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才恋恋不舍地收回了视线,一转头,正迎上青鸢那促狭的笑脸。
“冷青,别说我没提醒你,飞飞小姐长着一双翅膀,随时会飞的。”青鸢敛了笑意,认真地说。
冷青黝黑的脸上飞上一抹不自然的潮红,低声说:“飞飞小姐聪明伶俐,自然不是属下能配得上的,她会飞得高高的。”
“我不是讽刺你……”被他误解,青鸢语结,踌躇了半晌,轻叹摇头,罢了,男女之情一旦萌芽,外人越反对,只怕这情花开得越毒,最后不到凋零不罢休。
“属下告退。”冷青抱拳长揖,大步走向庭院的小拱门。
一株梅花从拱门边的矮墙处探进来,从雕花的窗子处,隐隐看到穆飞飞的裙角一闪而过。青鸢收回视线,慢吞吞往屋里走。
穆飞飞与太后同来,太后对她极为信任,焱殇也觉得她没有什么可疑之处,但青鸢的第六感又让她对穆飞飞喜欢不上来,这女子城府极深,远不如雪樱光明磊落,喜欢就是喜欢,喜怒哀乐都在脸上写着,善恶都在眼中刻着。穆飞飞却在所有人面前都温柔善良得让人不得不喜欢她,就连小珍珠一事,所有人都觉得穆飞飞情有可愿,是她与小珍珠先出手刁难……
穆飞飞的目的是什么呢?王后之位?焱殇?
青鸢抬眸看,焱殇正歪在窗口的太师椅上看书,暮光落在他的脸颊上,神情平静,眸色沉着,仿佛外面那风卷狂云的局势并非他一手搅起,他只是一个旁观者。
“不许看了。”青鸢夺过他手里的书,往书案上一拍。
“嗯?”他抬眸看她,唇角噙笑,“怎么了?”
“惜夫人何时会到?”青鸢视线落在书上,是本地方志。
“从庙里过来,要大半天,她身子不好,马车更得慢些走,这样一来,只怕明早才能进城。”焱殇绕着她一缕发丝,迫她跌坐在他的膝上,“急眉赤眼的,你就这么想知道答案?”
“难道你不想,我问你,你是不是去天烬查过我给你的那张族谱了?”青鸢眨眨眼睛,压低了声音。
“嗯,查过。”焱殇点头。
“那人不在了?”青鸢又问。
“偏偏是你找到族谱,偏偏族谱上有记载,偏偏是他,偏偏一再遇上,你觉得我会信黎夷吗?”焱殇眸子锐光闪闪,淡淡地说。
“凤芹已死,难道是君博奕?”青鸢眉头微皱,抬眸看向对面大殿,黎夷看上去憨厚老实,怎会是做探子的好人选?
“是啊,凤芹已死……”焱殇揉了揉眉心,大漠的事一完,凤芹的事尘埃落定,仿佛再不会起一丝波澜,但他却总得有些不安。
“你不会觉得黎夷是……凤芹?难道你也觉得大漠里死的那个不是他?”
青鸢心一紧,忍不住想起凤芹中剑倒下的那一刻。他的眼神确实不像以往见过的凤芹,但他的脸,又绝对没有问题,难道有两个凤芹不成?
还有黎夷的名字,分明就是白无常告诉过她的,白无常说若她想回去,只有黎夷能帮她,想得再离奇一点,这黎夷是白无常不成?
天,这是神话故事吗?她到底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她甩甩头,把这些稀奇古怪的念头抛开。
“从天烬皇宫开始,几乎每一次他都在,”焱殇喉结沉了沉,低声说:“太多的巧合,让人怎么信他?”
“但他也不至于如此大胆。”青鸢站起来,在大殿里踱了好几圈,扭头看向隔着梅林的偏殿。黎夷过去之后,一直很安静,听说吃了好几碗饭了。
“
他的大胆,还需要怀疑吗?”焱殇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平静地说。
“若能证实他真是你的兄弟怎么办?”青鸢皱眉,轻声问。
“那好啊,有个兄弟很不错。”焱殇笑笑,神情稍稍柔和了一些,“有人分担这些事,我也能多些时间陪你。”
青鸢歪着脑袋想了半天,确实感觉这事不太对劲,但又说不出来不对在哪里……
若说黎夷是那可怕的凤芹,她不相信,因为凤芹给她的感觉太过邪气,她还记得那人的手指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