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东西果然就在皇陵之中,只是赤雪樽一开始就和朱雪樽一样,灰不溜湫、布满铜锈,一点都不打眼。
它被扔在一大堆陪葬品里,黄金白银珍宝淹没了它,他在这里翻了整整六天了。差点就失去了耐心,要烧了这里的一切时,它就从一堆珠宝里滚落出来。
他用丝绸擦去锈迹,一点点剥开镀在外面的那层薄薄铜壳之后,露出了它本来的面目。
通体赤红,四角立着红玛瑙雕成的豹子,晶莹剔透。比起朱雪樽平凡无其的模样,这赤雪樽更像是神仙不经意跌到凡间的宝物。
“赤雪樽,要怎么用?”
他摩擦着赤雪樽,大口喘着,狂热的视线快把赤雪樽给看穿了。
“这里面有没有提示?”
他把油灯放到石桌上,走到一边坐下。天烬先祖帝的巨大棺椁就在他身边立着,因为岁月而泛旧的龙帷被他碰动,绣的九条龙随着龙帷而动了起来,活像要穿透了龙帷钻出来,把闯入皇陵的大胆狂徒生吞活剥。
君耀然扭头看了一眼,厌恶地挥刀斩断龙帷,怒骂,“什么先祖,你可保佑了你的儿孙?睡在这里,还要占着这么多的宝藏。而我天烬兵马连军饷都难以筹齐了。等我他日能夺回天烬,第一件事就是平了这里。”
他的声音在墓室里回响,一声一声,阴森寂廖。
双雪樽是魔物,久而久之,能让拥有它的人被魔性侵蚀,人性里最黑暗的那一面终会压倒一切。
君耀然在恨和痛苦里挣扎不脱,此时这些恨意和怒火都被赤雪樽缓缓吸进去,樽体更加赤红,如一团火焰,在他掌心里燃烧。
“天大地大,我君耀然最大,我哪里不如人,要让人如此轻践,连我最爱的女人都护不住?不是说,得到双雪樽,就能给我至高无上的力量吗?我得到了,那就让我得到这样的力量。”
他把朱雪樽从包袱里取出来,和赤雪樽并排放着。
赤雪樽是一团火,朱雪樽却是通体洁白,像一团雪,火与雪并立于他的眼中,影子渐渐重合,半火半雪。
他揉揉眼睛,双雪樽又分开了。
“到底怎么弄?”他有些暴躁起来,一手一只,抓着双雪樽用力摇。
咔,一声微响。
赤雪樽裂开了!
他吓了一大跳,赶紧把朱雪樽放下,把赤雪樽小心地捧到油灯前去看。赤雪樽通红的杯体上出现了三道细细的裂缝。
火苗儿越来越微弱,皇陵有守墓人,每隔段时间去墓前点燃长明灯。卫长风是尊重逝者的人,大元人进京之后,他并没有毁掉这里的一切,而是让人继续来给这里供奉灯火。所以他才能得到这些灯油,可惜他进来时间太久了,灯油已经不够用了。
眼看火光越来越微弱,他开始着急。没有油灯,他出去也麻烦。
“不管了,出去再说。”他把两只酒樽塞进怀里,举着油灯就往外跑。
机关已经重锁住,每一回都会变化。他走了十多步,猛地停下,意识到自己出去的路不会那么顺畅了。
“怎么办?”他自言自语,豆大的汗水从额上往下滴落。若出不去,他可真就得在这里长眠了。
油灯的光越来越暗,终于,灭了。
他的呼吸越来越急,越来越粗,就像困在暗无天日深渊里的兽。
“怎么办,怎么办?”他大吼了几声,声音在墓室里回响,不停地撞击他的耳膜。
铮……
利箭从墙壁的机关处射出来,他赶紧往地上一扑,打着
滚躲过了第一波暗器。
拼了,只有拼了!
他咬牙,又跳了起来,拔出长剑,屏气凝声,等着第二波暗器机关的启动。滚烫的血从他的指尖往下滴,在这寂静得吓人的暗室里,声音格外清晰。
嗡……
他听到了古怪的声音,淡淡的红光亮起来。
他顺着这声音的来处往下看,只见红光正透过他的衣裳往外透,声音也是从衣服里传出来的。
是双雪樽的声音!
他一喜,赶紧拿出双雪樽。
胳膊上被利箭擦破的地方正往下淌血,赤雪樽仿佛闻到了血的香,嗡嗡的铮鸣声越来越响。
他犹豫了一下,把手探过去,任血珠滴到赤雪樽里。
赤雪樽上的裂缝里开始有血漫散开,渐渐的,整个赫雪樽变成了血般的艳色,嗡嗡声渐小,而朱雪樽开始发出了咔咔的声响。
“到底什么鬼?”
君耀然终于感觉到害怕了。他记得浮灯曾经说过,双雪樽是佛前镇服妖物的法器,若这是真的,恶魔出世,还不得吃了他?
正惊恐不安时,双雪樽安静了,赤雪樽发着透亮的光,而朱雪樽却开始渐渐变成黑色。
“怎么回事?”
他壮着胆子摸了摸朱雪樽,冰凉刺骨。若没记错,朱雪樽一开始就是黑不溜湫的,后来才变成了雪白的颜色。
这么静,暗器机关都不动了。双雪樽发出的光,充盈着整个墓室,柔和,但是冰凉。
“双雪樽的奥妙到底在哪里?”他喃喃低语,不停地翻来覆去地看。
赤雪樽散发着红光,火焰般映入他的眼中,他豁出去了,拿剑割破手指,把血滴入赤雪樽中。不一会儿,一双酒樽又开始发亮,赤雪樽的裂纹里,血色越来越浓艳。他带进来的酒,还剩下半囊,他犹豫了好久好久,终于横下心,把酒倒入樽中。
反正若出不去,他也是死,于其坐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