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在哪个时空,月亮都是这样亮,这样安静,这样温柔。吴刚和嫦娥,不知道有没有结为夫妻?”她幽幽轻叹。
“谁?”君漠宸疑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跟来干吗呀?青鸢垂下头,淡淡地说:“我朋友,你不认识。”
“扑通……”一尾鱼从水潭里跳起来,摆动尾巴,快速隐于水波下。
他到了她身边,抬头看着瀑布,一言不发地站着。青鸢扭着头,瞅着他看了会儿,突然问:“王爷是哪月生的?”
“怎么?”他不动,低声问。
“你说嘛。”青鸢不耐烦地说。
他拧拧眉,终于低头看向她。
青鸢往旁边挪了几步,拉开和他之间的距离。昨儿他那几句话,他给她的腿上药的动作,让她心里荡起了不浅的涟漪。所以今天她一直躲着他,他在东边,她就在南边,他在北边,她就跑去西边,绝不和他呆在同一块地方。都这么晚了,她还不肯进屋子,就是因为她发觉自己有些不对劲,总想盯着他看。
很多感情都是从好奇探究开始的,这个男人也太吸引人了,好奇害死猫,她怕会一头栽进去,摔得鼻青脸种。
“十一月。”他抿抿唇,瞳中月光微荡。
“哪一天?”青鸢又追问。
他长眉微挑,慢吞吞说:“二十二。”
果然是天蝎啊!而且十一月二十二日正是小雪,生于这一天的人,为人喜静、高傲,外冷内热,所有的心事都埋在心里。
而她生于三十月二十七日,是白羊座的,喜怒哀乐都在脸上,永远像个孩子一般率真。
一个生于深秋,一个生于春天,天蝎挥着钳子,不咬羊,咬什么?难怪把她克得死死的!
她上下打量了他一会儿,慢吞吞往小楼走。
“你问本王生辰作什么?”君漠宸转过身,冲着她的背影问。
“哦,问问,到时候巴结王爷,给王爷送礼。”她有气无力地摆手,命中注定遇上克她的男人,也不知何时能结束这日子。
“呸,迷信!说不定哪天我用羊角把蝎子顶到天边去,顶成一道名菜,羊蝎子汤。”
她啐自己一口,步子加快,一溜烟跑上了楼,把凳子往窗边一靠,躺上去就睡。
君漠宸唇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看向山上的真元宫。
佛法大会已经开始了,木鱼和颂经隐隐绰绰,从昨晚子时起就一直未停过,山巅上悬满了佛灯,像缀了满山的星辰一样,璀璨夺目。
为表示佛法护佑众生,所以在佛法大会前三日,会在真元宫宫外的宽坪里搭上高台,允许从各地赶来的善男信女先行听浮灯讲一天佛法,第四日才是皇族和百官前来聆听佛祖真音,一直会持续七日。
君漠宸上一回聆听慈悲佛音时,才十五岁,十年过去,心境早就大不一样。
他合潋潋华瞳,慢步走进水潭,冰凉的水浸过他的膝盖,再至他的胸膛,胸口被权瑛刺伤的地方已经结痂。
他替君鸿镇这些年南征北战,逼退桑林国,踏平大南国,横扫曼海,击退金胡,从二十一岁起,每年一战,逢战必胜,其中也受过伤,遇过险,这一刀的伤,简直再小不过了。最重的一次伤在背上,深入骨中,差点要了他的命,他封锁消息,在帐中指挥,硬是靠着天羽林军的威风,把大南国的雄兵击得一溃千里。
少年时那一夜一夜在宫中巡视的日子,锻造了他极为冷静和刚毅的性格,他在黑夜里看到了旁人看不到的隐秘,也学到了旁边学不到了冷静。他奔跑过的每一晚,都会用今日的胜利来补偿。
他的心很平静,转身往吊脚楼走。几点莹光从他身前的草丛中浮起,他怔了一下,萤火虫!
秋天,怎么会有萤火虫?
“别动。”青鸢的声音从头顶飘来,兴奋地、激动地,带着些许的颤音。
“什么?”他抬眼看。
青鸢指那些萤火虫,压低声音说:“秋天的萤火虫啊!”
“怎么?”他又拧眉。
“哎呀……”青鸢皱眉,顾不得穿鞋,光
着小脚往下面跑。
三萤火虫在草丛里飞,不时停下来,摆动微弱的亮光。她跪坐下去,伸出指尖去触摸萤火虫的光,轻轻地说:“你知道吗,萤火虫靠着这光来寻找爱人,若找不到,它就会带着这光撑过夏天,等到秋
天……现在已经是深秋了,居然让我们遇上这样的萤火虫,得赶紧许愿,不管什么样的愿望都会实现的。大自然真是奇妙,什么事都会发生。”
她双手合十,虔诚地贴在额前,在心里郑重地许下一个愿意:回家,带着完整的胳膊和腿,回家。
他站在一边,呼吸微沉。
她站起来,看着萤火虫飞走,小声问:“你不许愿吗?这是很难得遇上的。”
“谁会替你完成心愿?”他反问。
“老天爷,努力,然后把一切交给老天爷。”她抬头看天,认真地说。
他看她被月光笼上一层柔软的脸,沉声道:“交给老天爷,不如交给可以信任的人。”
“王爷你是说笑话吧?”她嘴角抽抽,一手叉腰,一手指老天,“你告诉我,我身边到底有什么人可以信任?你吗?”
“卫长风。”他缓声说。
“嗯,我是信他,但人的命运不能交给任何人,譬如王爷你,你敢把命运交给别人吗?”青鸢红唇弯弯,故意问他。
“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