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度超快的箱型机关。
还有明明叽叽喳喳讲着话、却无法用言语沟通的人们。
那是个人人都能掌握时流的怪异世界。
看似触手可及,却怎么也搆不着。
一转眼,我忽然出现在街道中央,与高速穿梭的箱型机关交错而过。
我的身体变成一片透明,一个又一个的箱子将我吞噬后吐出,每次身陷箱子内部,意识就像拉弹弓般扯到濒临断线的强度,却又在离开箱子后反弹回来。
拉扯、反弹、拉扯、反弹……在这称不上好受的反覆循环中,我渐渐听出了某人的呼唤声。
『你的名字是█████好像在哪裡听过的声音。
『格式█坏███构筑出似曾相识的面容。
『修██████看似触手可及,却怎么也搆不着。
终归是场梦。
来来,该是醒来的时候。
醒来吧,醒来吧。
勇者桐真──§玛吉克王国,王都莫斯科,阿尔巴特区守军突出部。
三天前,从上万魔物的大攻势中逆向杀出的女王直属部队,历经血战后奇蹟似地建立起与王宫互为犄角的突出部。
直到魔物部队攻势减弱、终至后撤时,倾尽全力的桑莫军仍无法击溃这个防守区域。
事实上,直属部队早在突围行动中悉数战死,「奇蹟」的构成条件仅仅在于──「多亏友军的牺牲与贡献,目标已经疲惫不堪!现在正是我等立功的绝佳机会!战技兵全体,行动开始!」绝对不能停止的行动力。
「一人为盾!二人为矢!有机可乘……!」绝对不能倒下的耐久力。
「啊哈!刺中啦!我杀死敌国的女王了!」以及──「喂……喂喂!妳已经被刺中了!被刺中了啊!别过来……!」绝对不能鬆懈的攻击力。
「妳不能过来啊啊啊……!」特殊战技兵莉安费尔内尔蒙见到左胸插着投掷用短枪的目标朝自己走近,虽已明白自己掷出的短枪并未刺穿目标心脏,却因为飞黄腾达的美梦瞬间破碎、甚至即将连本带利赔上性命而陷入混乱。
三年前,她还是个怀抱着无限憧憬学习召唤术的少女,当梦想毁于无论如何也弥补不了的才能差距下,她明白了自己是被王都拒之在外的存在。
如果只是在乡间度过穷极无聊的一生或许还比较好,半途而废的学生身分却让她心怀比起相夫教子更远大的梦想。
实现这个梦想最快的捷径是成为魔物使,最坎坷的方法则是加入警备队、通过选拔,最终以地方推举的特殊战技兵身分受召加入王都方面的正规军。
牺牲睡眠、牺牲与家人相处的时间、牺牲打混摸鱼的邀约、牺牲被「视为同类」的权益,每天只是不断地自我训练、不断地被同伴排挤欺凌、不断地被家族与朋友否定……整整两年,她终于打破了消磨心志的恶性循环,成为村裡唯一获选的士兵。
有生以来首次眺望的王都是如此的美丽,与之相比,现实的苦难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尘埃。
现在她还只是无法踏进王都大门的特殊战技兵,是在战场上必须为了高贵的魔物使捨身特攻的渣滓,但是很快的,她就会再次获选为砲灰以上的职位。
她可是仅凭两年特训就觉醒了掷枪术的战斗能手,和那些走后门来到王都之外的废物不同,她的实力货真价实,是送死都嫌可惜的人才啊!可是,她的努力还没得到认可,战争就爆发了。
金碧辉煌的王都大门眼看就要关上……却总是在她即将撒手放弃的那一刻留下暧昧的隙缝。
在莱茵,她差点就被高阶魔法师的火焰魔法轰死,擦身而过的高热只在她左半身留下轻微的烧伤痕迹。
在bō_bō兰,她见证同侦察队的战友一个接一个被狂热的教徒焚亡,只有自己被迟来的友军救下。
在露露西亚,她的部队因为愚蠢的攻城命令而覆灭,唯一倖存的是躲在尸体堆内装死的自己。
迴家锝潞⒋⊙㎡从一场又一场的危机中顺利躲过劫数的她,终于在稍早发佈的猎首行动顿悟了一切。
这是上天赐予她的、一生一次的机会。
一切的努力及好运都是为了这一刻而存在。
只要张开眼睛,就能从黑暗中看见光芒指引。
以死去的同伴为盾,以邻近的同伴为矢,欣然迎接绝对会躲过的二择一游戏,最后以自豪的身手将短枪投掷出去──命中!命中!王都的大门就要敞开了!真真正正地敞开啦!然而……究竟是为什么呢……理应刺穿的心脏仍然怦怦跳动着,理应倒下的敌人仍在喀喀地逼近。
不可思议,不可思议,不可思议,不可思议……「啊……啊啊……!」为什么此刻流下的不是狂喜的泪水,而是恐惧的热尿呢……「别过来……!」为什么都坚持到这种地步了,还是踏不进那扇门之中呢……「妈妈……!爸爸……!」真是太不公平了啊。
「……咯噗!」血沫自哭丧着脸的头颅与倏然而至的拳头间绽开,紧接着脑浆也从不堪负荷而碎裂的头骨四处迸流出来,莉安短暂的一生就在滑稽的悲鸣中落幕。
到头来,不管是喊得出名字的战友还是不知名的敌人,死亡的那一刻都没有任何差别。
鲜红嫩绿散落一地,就是他们曾经存在的证明。
无奈这拼尽一生所换来的色彩,却脆弱得马上就会被雨水或雪花所覆盖。
──但是,有什么东西被「继承」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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