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的一眼倾城再眼误国,会敌得她轻笑回眸点朱砂。
于是,谈笑间不觉地又将杯中清甜的茉莉茶多抿了几口。
“闻得江南水乡小镇上,一女子名浣琴,琴技震动天下。偶有传言其得水上轻点而过,抱得琴木尤遮面颊,也拟船扉三三两泛舟夜雨西湖上,不闻过往来人笑语声只盼窥得美君郎。”
快到了京城了,说书的人站在唱台上说的火热,底下的看客听得正尽兴。
“哪个美君郎?”忽听得一句梨花腔。
“便是那当今……圣上!”一字一平仄,那说书的像是要把戏中人给唱活了。
时间正赶得巧了,我们打紧离了客栈进了京城。很快就要见到戏中女子了,一曲方唱罢,那曲正当上场。
巧儿随身把我的腰牌递给那守宫门的将士看,边让轿子放行了。
原来进宫是需要腰牌的,原来我也有,只是上次没有经验也没有问巧儿要,直接给看守的说了我是公主,竟然也给放行了。
我坐在轿子里,任轿子来来晃晃颠簸着,心里却纳了闷:
每日来来往往出出进进的人这么多,要想记住一个人的样貌而且记得他的名讳并不容易罢,那日的宫女小斯们都不曾记得自己,可守门的却那么清晰地记得。
逸言这次又从西域带来了羊皮大氅和牦牛肉干各种西域草原上的特产,皇上见了只是命人收下,他们彼此寒暄客套了几句就作罢。
而龙羽和龙回也早已是纵使相逢应不识了,虽然并非尘满面鬓如霜。
他身边的女子叫浣琴,浣溪沙的浣,琴音的琴。
正如客栈里所听来的那样,浣琴终窥得美君郎。
龙回的纳妃仪式与众不同,那浣琴不必盖头三尺,不必独坐帐内,而是琴声相合袅袅不绝于耳。龙羽也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是此龙羽非彼龙羽,她才不管她那琴声之下到底弹奏的什么弦外之音,只是听得她心里阵阵发慌,手脚酥麻。
而看着独坐高处的龙回,眼睛好似从来没有离开过那舞台之上拨弄琴弦轻纱半陇惟遮面的浣琴。
龙羽不知道他们相见时,浣琴是不是也是这翩然入画中的人一般清浅描摹。
描摹出泼墨三千终入了听琴人的眼。
可假使她只半遮着脸就使得冰封的化不开的脸得以流转,那撩开面纱之下的她是不是已经把琴弦弹到了九天之外,弹到了龙回的心中?
看着捻琴弦之人的人看龙回,旁边的人看龙羽入了迷。
“娘子,浣琴的技艺与你之比,何如?”逸言转面而问。他显然很得意自己的作品,只听得琴声就已经能够让人入琴音带入的画中三分了。
“时而急促时而清脆,轻拢慢捻抹复挑,琴音如大珠小珠落玉盘。好琴音!龙羽自认为比不得。”虽然自己并不懂音律,但是她还是读过诗词的,拿来杜撰几句用来蒙混过关也还是绰绰有余。
忽略龙羽其实套用的是琵琶而非琴音……
终于,一曲作罢。
浣琴起身竖琴而立,向众大臣亲贵们鞠了一躬后,含羞带涩地将耳畔勾落的面纱摘下。那张脸终于得以在众目睽睽之下看见。
好一双空灵净透的双眼!
就像,感觉好像……好像每天都见到,是谁的眼呢?
龙羽看了看身边坐着的巧儿,她显然也被浣琴的美色惊呆了。可是并不是巧儿的眼,龙羽在从席间寻,却也寻不得与浣琴相似的眉眼。
浣琴这双眉眼,越看越是皎洁明亮,笑起来似弯月似秋水含波。
她的整张脸看起来十分平凡无奇,并没有能够出众的相貌,但惟独这双眼睛配上这窈窕纤眉,就使神态间有了一丝淡雅风姿。
方才她低头抚琴时不曾发觉,可现在五官毕露,龙羽才觉得浣琴这女子不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