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碎玉道:“且慢,你一个人抛头露面,容易被人盯上,过来些。”
金铃走上前去,向碎玉一拍她肩头,将她拍得跪了下来,从袖中抖出一盒泥粉,边往她脸上涂边道:“市集现在正热闹,龙蛇混杂,小心为上。”
他看着满意,便停下手,拔出她背后悲风给她照了一照,向碎玉将她画得硬朗不少,看着倒觉得略像萧荀。得到向碎玉首肯。金铃离开此地,在市集上看到喻半仙时,他正在拉着一个人天南海北地胡扯,看见金铃之后,不露声色地踹了阿七一脚。
阿七茫然四顾半晌,雾沙沙地回头看着喻黛子,喻黛子敲了一下他的头,道:“你大
姐在那边看着,你去同她说说话。”
快手阿七狐疑地往金铃那边看过去,道:“师父,是那个吗?不像啊……”
喻黛子一脚把他踢出来,金铃对着他点点头。阿七想起了她在上庸时说过不许叫她大师姐,便唯唯诺诺唤道:“金铃师姐。师姐有何指教?”
金铃道:“指教不敢当,我想请教一下小师弟,有没有尽快提升耳力的方法?”
阿七奇道:“师姐要练耳力做什么?若是想赢钱,我教你出老千呀?”
金铃摇头道:“不必。”
阿七犯难,道:“师父和我天生耳朵比常人灵一些,要说如何提升,还真的不知道……噢,大师姐还记得我们乞丐窝的鲁老大吗?”
金铃道:“略有耳闻,我听龙若讲过。”
阿七道:“龙若?啊,是说小龙王……嗯,鲁老大曾说过,瞎子往往耳目聪敏,而聋子往往记忆超群,识得读唇语。小龙王曾有一段时间,好奇装过小瞎子,好像还挺有用的,金铃师姐要效法一下吗?”
金铃默默点头,道:“确乎是像她能干出来的事情。”
金铃不由得想起初见银锁之时,她带了个将大半张脸连同眼睛都遮起来的面罩,害得自己以为她是个小瞎子。
却原来是在练功。怨不得这小滑头听声辩位尤其厉害,原来是专门修炼过。
金铃道:“见效可快?”
“这就不知道了,只可惜小龙王下落不明……”阿七摇头,神色黯然,但很快抬起头来,道,“小龙王耳朵也很灵的,想来是有效的。”
金铃想着她蒙着眼睛歪歪扭扭走着的样子,禁不住莞尔一笑,道:“好,我便回去试试,若是不见效,再来请教你别的方法。”
她说罢便转身离去,路上却回忆起曾有那么几次冥想当中耳目清明的时刻(虽然每每被银锁打断),便决心回去试试。
只一会儿她就回到向碎玉处,向碎玉见她这么快就回来,却面无表情,当她铩羽而归,安慰道:“如若德府不能接近,便想想别的方法,总有线索的。”
金铃摆摆手,道:“容我试试。”
她说罢便在院中放的石几上盘腿坐下来,闭起眼睛开始运功。向碎玉知她素来倔强,也不打扰,也不阻拦,又眯起眼睛晒起太阳。
金铃努力几次,也不见有当时那等奇异感觉,又想起银锁躲躲闪闪,拒不相见,竟然罕见地自暴自弃起来。
她既然铁了心不见我,我何必还如此执着呢?
如是脑中浑浑噩噩,什么也没想,运功一周天,她渐渐进入无物无我之境,眼前虽然一片漆黑,耳中却听见诸般不同的声音,周遭万物像是有一支画笔一般,一个一个都画在了她闭眼之前见到的景象之上。向碎玉曾说过的那几个潜伏的明教弟子,明明白白就画在这张画上。衣料摩擦之声,呼吸换气之声,全部收在耳中。她内力深厚,灌注耳中,所“见”范围更广。她睁开眼睛道:“师父,可以了。弟子先行一步,有所发现再来报告。”
向碎玉点头道:“嗯,为师等你消息。”
金铃得令,离开向碎玉处,往德府附近去了。接近了德府,她料想周围许多暗哨,便从屋顶上下来,在地下借着房屋的掩护靠过去。
她自幼少欲少念,进入坐忘无我的境界十分容易,只闭起眼睛来催动内功一会儿,就已将四周的情况摸清楚了。
她第一天前来探查,自是唯恐打草惊蛇,将银锁吓跑,不肯再露面。是以小心非常,一点一点地将外围布防探查清楚,不知不觉就快要到了日落时分,她渐感体力不支,遂返回家中。
德宝云果真是明教中人,府外各大要冲均已被占领,想要接近德府容易,想要不知不觉接近德府可是难上加难。更奇怪的是教中人人似乎都有一套隐蔽气息的方法,即使是金铃这等内功高手,不用非常之法,也难以得知他们藏在何处。譬如说在向碎玉住处,分明那六个守卫内力并不如何高强,但金铃就是无法发现他们。
金铃尤其不懂,何以小师妹就粲粲如星子,甚至没见到她的人,都感觉得到她的存在?她身为影月右使,从小在柔然人的军营里刺探情报,难道不该是顶顶厉害的吗?
怀着这个疑问,她又试试今天习得的听声辩位秘籍,果然在这房间里也能准确找出附近王府守卫的位置,只是这种“视觉”维持的时间不长,隔一会就衰退下来。她只运功了一会,就觉得一阵疲惫感袭来,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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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锁被陆亢龙养猪一样地养了起来,整日无所事事,穿着一身白色宽袍在家走来走去。陆亢龙啧啧称奇,问道:“你终于开窍了,知道买衣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