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金铃反身就走,逃得比她方才还要快。借着树干的掩护,银锁一下就失去了她的踪影。
此时已然是下午时分,秋日昼短,日影拉得斜长,有树遮盖的地方一片黑,没树的地方一片耀眼,银锁即使目力极好,这般黑白骤变之下也要看不清楚。
只是金铃的轻功一向声势浩大,银锁的灵觉几乎不存,耳朵却还是比较灵,听出了金铃逃走的方向,追了过去。
她方才已经察觉到大师姐每一剑上的劲气已不如之前凌厉,不能让她再有时间恢复。
银锁比金铃快那么一点点,渐渐追了上去。她手中弯刀飞掷,飞去又飞来,耽误了金铃不少逃跑的时间,加之银锁两把弯刀交替着飞来飞去,颇扰心神,搞得金铃心中越发烦乱。
既然逃不掉,金铃便缓了一缓,挥剑击落了一把弯刀,落地又是一招“一气化三清”。
银锁从前防这一招,向来是双刀往外抹开,钩落三剑。有时还可还上一刀,叫金铃不得不防。此时只有一把弯刀,她只好借着一荡之力往旁边弹开,落在另一把刀附近把它捡起来。
金铃防她捡刀,追击过来,银锁却已捡起刀,见这距离刚刚好,双臂翼展,刀气暴涨,两道刀气合成一道圆月斩。
金铃借着一冲之力,以硬碰硬,剑若长虹,击中双刀相会的一点。
刀剑相碰,银锁身躯一震,立刻后退几步,消解余力,免被震伤。又防金铃有后招,双刀在身前连抹。不料金铃并未追来。
金铃胸口内息鼓荡,那股奔窜的内息已经冲破了她的束缚,在四肢百骸中游走起来,她全身经脉都麻痒痒得难受,此时只想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调息一番。
银锁已看出她的不对劲,想着此时不反攻何时还有机会,万万不能把大师姐放走了,脚下随之动作,东一步,西一步,拦在金铃面前,或攻她背后不得不守之处,就是叫她跑也不得跑。
太阳失了温度,渐渐地要被云海吞没了。耀眼的光辉化作一片红色的晚霞,两人一袭白衣都染成了金色。
金铃头昏脑涨,难受得皱起了眉头,银锁手中双刀在她眼中早就化作一片霞光,她几乎已经无法判断银锁是不是又在耍什么小花招,只是凭着身体的本能,击落一切在眼前跳跃的光辉。
她又想故技重施,硬挨银锁几刀,恢复一点神智,可惜银锁这次非常有分寸,刀只攻咽喉心口等等要害,若打关节,必不用刀,使得金铃想蹭一点小伤也没门。
银锁心中亦是极其烦乱难过,根本没有心思耍小聪明,心中只留了一个念头,那便是千万不能让大师姐跑了,一定要拖住她。
岂料金铃每一剑的力气都越来越大,若不是银锁天天使用陆亢龙过招(撒气),惯于对付这种大力快招,一早就要落败。
据她之前的观察,大师姐与解剑池互相重伤之后,内力应是越来越弱,阿曼与她打时,尚且还要用刀防她伤人。等到云寒与她相斗时,便只靠手上铁护臂就可将她铁剑完全防住,云寒可从没说过她最后内力会变得这么强横!
实则此事并不怪云寒,云寒与她相斗之时,她已从最弱的状态回复过来,云寒以为她最弱亦不过是这样,是以并未向银锁着意汇报。银锁此时慌乱无比,大师姐手中长剑再不是以快打慢,而是与她一样,她有多快,大师姐就有多快。
不单如此,她每一剑上力道大得惊人,银锁若不捏紧刀柄,弯刀说不定便要立时脱手飞出。她现在把刀紧紧握在手中,手已震得酸麻,只是仗着身法奇诡,勉强与金铃打成平手。
两人处境都岌岌可危,金铃手中长剑越来越是蛮横霸道,眼神却是越来越涣散。
银锁双手都已失去知觉,大多数时间不得不抢攻,而金铃剑尖轻颤,就能化解她的攻击,长剑跟着突入胸前空门,逼得银锁双刀架在胸前,折腰闪过,才免于开膛破肚。
银锁刀背勾住长剑,欲将她引开,反被她一剑挑开,而手持握无力,弯刀竟脱手飞出,钉在远处的树上,刀柄兀自颤抖不休。
她只看了一眼刀,金铃的长剑便已指向她的喉咙,她惊慌后退了几步,金铃却盯着她的双眼,紧紧跟着她。
她举刀横抹,再退几步,金铃的速度却慢下来,并未跟着她继续往前走。
银锁想趁着这间隙去拿刀,却见金铃踉踉跄跄,手中长剑支在地上,似已站不稳了。
“大师姐?”银锁从树上跳下来,把右手弯刀插回了背后。
金铃眯着眼睛看着她,眼神迷茫无比,似乎在努力辨认她是谁。
“大师姐?”她往前走了一步,又唤道。
并没有回应。
金铃丹田如汤沸,眼前一切似乎都被蒸熏得模糊。银锁的脸也已经看不清了,唯有一双浅琉璃色的眸子,还能让她锁定出她的位置。
她见银锁越走越近,而她已经越来越站不稳,眼中的一切扭曲而变形,好像被鬼怪施了法术。
“大师姐?大师姐?”银锁早已看出了她的不对劲,然而她灵觉已失,无法探知金铃到底会怎么样,遂慢慢朝她走过去。
银锁慢慢走了过来,金铃心知此刻乃是她偷袭自己的最好机会,不由得攥紧了手中铁剑,防她暴起伤人。
眼中的一切却都越来越恍惚,她心尖只剩最后一丝丝清明,她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把舌尖放在牙齿上。
因此银锁也看见她伸出丁香小舌,舔了舔干涸的嘴唇,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