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
一身龙袍的夜凌璟坐在龙案之后。
明耀的光亮交错在他的身上,别样的光华斑驳。
常总管从外面进来,疾步到了夜凌璟的耳边,低低的说了什么。
夜凌璟的神色微变,捏着朱笔的手微微一紧。
“这么说,她知道了?”
常总管点头。
夜凌璟的身子微微擎起,像是要起身,只是终又坐了回去。
笔下稍顿,再度在折子上写下去。
面上神色无变,“太医走后,她做什么了?”
常总管张了张嘴,有些犹豫,可到底也不敢隐瞒,低低的回道,
“皇后抄了佛经……”
话音未落,夜凌璟手里的朱笔猛地一颤。
一抹朱红显眼的落到了折子上。
夜凌璟的眸子微缩。
下一刻,手中一扬,那朱笔扔到了龙案之侧。
打了个滚儿,落到地上。
“倒是朕心狠了?”
随着帝王低斥。
常总管一颤,噤若寒蝉。
隔着紧闭的御书房门,皇帝的叱声隐约可见。
……………………
当御书房的消息传到后宫芳华苑。
正在案前图画丹青的谢昭仪轻嘲一勾,继续着手上的涂抹颜色。
旁边的宫婢瞧着主子脸上的神色,不解,“皇后走一趟冷宫,又是贴切,怎么又惹得皇上不悦?”
谢昭仪仍专注着画卷,华美恬然的面上笑意轻拂。
“不过是做戏,却是太过真了!皇上睿智,又怎能看不出来!”
宫婢明白了,点头。
原本就是不合的姐妹,现下的表现也似乎有些过犹不及……也难怪皇上动怒!
…………
容府。
容相听到这个消息。
重重的靠到了身后的靠背上。
“虽说愚钝,却也有几分情义!”
“老爷说的不错!”旁边,容府的老管家应着。
容相吁了口气,“去告诉夫人,把薛夫人的礼遇提一些!也免得月儿不尽心!”
“是!”
……………
凤仪宫。
书房之中。
墨墨的书香弥漫。
容纤月坐在当中的座位上,手中笔墨和缓,一笔一划的黙着《金刚经》的内容。
门外侍奉的春桃脸上有些压抑不住的焦急。
自从那两位侍奉德妃的太医离开之后,皇后就到了这里来,到现在已经一个时辰了。
“香兰姐姐,你去吧!”
春桃把端着的茶递到香兰手里去。
香兰摇头推拒,“春桃,还是你去说好!……毕竟先前我是皇上身边的。”
春桃咬唇,犹豫了番,硬着头皮进去。
“皇后娘娘……”
春桃把茶盏递过去。
容纤月也不看,仍在认真的抄着经书。
春桃小心的瞧着容纤月脸上的神情,“皇后娘娘……这,茶,凉了就不好了……”
“放下吧!”容纤月道。
“……是!”
春桃放下。
偷偷的松了口气。
容纤月手中笔墨落停,落腕停笔。
热气渺渺,淡淡的茶香淼淼,弥漫。
容纤月端起茶盏。
春桃小心的瞧着自家的主子,欲言又止。
倒是还不等春桃说什么,容纤月已经淡淡的开口,
“可是皇上知道了?”
“……”
春桃咬唇,低垂下头。
虽不语,已然明朗。
容纤月弯了弯唇,只瞧着春桃和香兰在门口左右推搪了这么久,她就知道那边传来的消息不妙。
容纤月轻啜了口茶水,
“放心吧,没事!”
“皇后娘娘,皇上对您……”
春桃意识到主子应该是察觉到了,试图要说些什么,容纤月已经放下了茶盏,
“下去吧——”
“……是!”
春桃无奈,只能应着,退了下去。
看着春桃退了下去,容纤月放下茶盏。
目光转过,落到自己刚才写过的金刚经上,
“……若
有善男子、善女人,发菩提心者,持于此经,乃至四句偈等,受持读诵,为人演说,其福胜彼。云何为人演说?不取于相,如如不动。何以故?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或者是她终是和佛无缘的,这《金刚经》自她来到这里之后就一直在读,可就是读到此时,还是弄不懂这里面的意思。
“善男子,善女子”是谁?
是她,还是他?
可若是照着这经书上所写,似乎他不是,她亦也不是。
所以,就是她把这经书写个七八十遍,百八十遍,又有什么用?
……不过就是求个心安!
可她又何必需要心安!
他也何尝需要?
深宫喋血,若是他不心狠,他又何尝能活着登上那个位置?
所一切也不过是为了活着。
而他对她情深,她也懂!
所以她的仇,也就是他的!
即便她说要自己报仇,他也帮衬了她。
她不甘,可又也是心动。
人生在世,能有这样一个不劳你辛苦,就全都替你做了的人,不是很好?
在来仪宫,容纤染肆意的虐打宫婢,在容家的府邸,她给容纤月灌下了绝子汤,若非是贵人相助,她腹中又焉能有睿儿?更不知,她究竟做过多少的错事,坏事!
如今她身陷冷宫,虽是大腹便便,满心期盼,最后那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