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樱离早有防备,后退了几步,周少爷扑空了,倒在地上,依旧恨毒地盯着她,努力地,缓慢地往前爬,似乎一定要把段樱离也带到地下去。
段樱离从来没想过,自己竟然会毒杀一个孩子。
直到周少爷眼睛翻白,只有出气没进气儿,瘫在地上动也动不了的时候,她才走到他的身边去,替周少爷合上眼睛。
“对不起,你想活,我也想活。”
周少爷嗓子眼里咯咯地响了两声,终是没有了声息。
就在这时,有人喊了声,“少爷被杀了!”
就有人哗啦地涌入房中。
领头之人,便是那位管家老爷,花白胡子乱颤,跑过去抱起周少爷,“可怜的孩子,你就这么去了……”
继而恨恨地问段樱离,“为什么要杀他?他只是个孩子?!”
段樱离沉默着不出声,目光却在人群中搜索。
忽然她的目光凝在一个穿着青袍的中年人身上,便几步走过去,向他跪下施礼,“韩大人,救命!”
此人面色青白无须,瘦长身形,正是身为中常侍的宦官韩勤,叹了口气将段樱离扶了起来,“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你,咱家还以为三小姐落涯,定是难以保得性命了。肝”
“韩大人,那日我落涯后,因为被涯壁上的树挡了下,虽然并没有摔死,可也是摔成了重伤,后来被猎户所救,养伤月余,这才赶回奉京。只是没有想到,刚进京就被劫进了麓园,现在还摊上了人命案子,这可如何是好?”
韩勤略微沉吟,“这事啊……恐怕……不好弄。对了,和你一起掉下涯的那个刺客呢?”
“他已经摔死了,我下山的时候见到他的尸骨,被野狼啃啃的面目全非,好在那幅金甲,让我确定了是他。”
“真的吗?摔死了?确定?”
“很确定,如他不是死了,我又如何能顺利回到奉京?”
二人正说着话,就见又从门外冲进来一个白胖中年妇人和一个文质彬彬的中年男子,二人见了周少爷的尸体,也是号淘大哭,“我的儿呀!我可怜的儿呀!”
那妇人号个几声,猛地扑过来跪在中常侍韩勤的面前,“韩大人,您要为我们做主呀!我的儿子本来明日成亲,要担负我周家产业,如今却横死在此,韩大人,韩大人一定要为我儿做主呀!”
韩勤道:“夫人莫要太激动,先冷静一下。”
妇人的目光蓦然转到段樱离的身上,咬牙怨毒地说:“我怎么能冷静得下来,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我一定要她赔命!”
说着就要上来撕打段樱离,那位周老爷倒是及时喝了声,“住手!有韩大人在此,容不得你放肆!”
“韩大人,此事应该怎么办?”周老爷悲伤地问。
“这样吧,你们二人随我来。”韩勤指的是周老爷和段樱离。
二人便随着韩勤,往隔壁的房间而去。
妇人无奈,又爬在周少爷的身上哭。
段樱离与周老爷并肩而立,都看着面前的韩勤。
韩勤道:“段三小姐,你为何要毒杀周公子?”
“是他要杀我,我只是为了自保。韩大人,这周家有个怪规矩,说什么先立家,再立业,便是为了这件事使麓园血雨腥风,周公子说是因为周老爷要杀他,所以才出此下策。他要害我,恐怕是觉得害了我便可以不成亲,不成亲便不需立业,可保他自己一命。”
“荒唐!我周家就这一个儿子,他若死了,我便后继无人,我怎么会杀自己的亲生儿子!我的家业,迟早是要给他的。”
“可您还有个二夫人,听说肚子也已经大了,您很快就会有第二个儿子……”
韩勤忽然打断了她,“段三小姐,您相信周老爷会杀害自己的孩子吗?”
段樱离微怔了下,道:“当然不信。可是周老爷不下手,难保别人不下手,周家家大业大,觊觎之人不在少数,若害死了周公子,其他的人便有了机会。”
“可周公子,却是死于你手。”
段樱离嘴张了张,她还是可以辩解的,比如那包药粉并不是她所拥有,比如她其实是被莫名劫到周家来的,之前她与这周家可是一点瓜葛都没有。
可她并没有再分辩,只道:“是的。”
听她承认,周老爷一下子激动了,“杀人偿命!韩大人,你一定要将这女子正法才是!”
韩勤摇摇头,“诶,俗话说,民不与官斗,再说你最近不是正在弄贵籍的事情吗?想来您与冯家生死对头这么多年,他弄不成的事儿,若你弄成了,岂不是面上大有光彩?你今日失去了儿子固然可悲,可就如段三小姐所说,您还会有第二个儿子,女儿……”
“韩大人,您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您可知,眼前这位小姐是何人?”
周老爷摇摇头,表示不知。
韩勤道
:“她便是大将军段擎苍的三女儿,你们周家的规矩,咱家也不是不知,今日段三小姐固然是杀了你家公子,但是她无辜卷入此事,错的本来便是你周家。此事就算是闹到皇上面前去,你未必得了好儿,而且贵籍的事儿,恐怕也就此罢了。”
“她,她是段将军的女儿——这,这——”周老爷看起来即震惊,又悲愤,最后只是拍腿仰天哭道,“我儿死得好冤,这辈子怕是无法为我儿伸冤了。”
韩勤道:“人死不能复生,还请节哀顺便。”
又转向段樱离道:“段三小姐劫后余生,本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