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安静无声,针落可闻。
宁慈与江言站的近,高大的男人因为她的话而微微一滞的呼吸和那僵硬的身子都没能被宁慈放过。江言这样的反应,让她越发的肯定,当初对小鱼儿下手的,是江言的人,而不是景王妃。
如果面对的是朝中大臣,也许江言并不会有这样的反应。恰恰是因为宁慈不过一介女流,即便他有了恩准,换做一般女子,也不敢有丝毫愉悦。可是到了她这里,她非但放开怀的说了,还说的这般……直白简单。
片刻的失态后,江言兀自笑了起来:“弟妹,你在说些什么?朕有些不太明白。”
宁慈抬眼看了江言,那双清亮的眸子里没有半分情绪在里面,她默了一默,将方才的模样收了一收,做出些感激的样子:“民女是说,小鱼儿不过无知顽童,却能收到皇上那般贵重的赏赐,孩子还小,不懂得世情,民女这个做娘亲的会替小鱼儿记在心中。”
江言的目光闪了闪,忽然望向一边,看着那雕刻着金龙的红木柱,负着手迈出几步与她错开,“原来弟妹是说这件事情。朕只是觉得这个孩子实在是可爱标致,玉牌只是为了护他平安,算不得什么大的赏赐。弟妹实在是无需客气。总而言之,如今弟妹已经带着孩子随承烨回京,往后便都是一家人,弟妹当初有什么顾忌,有什么担心,到了这里,都可以放下心来。”
江言缓缓踱步重新走到宁慈面前,转而已经换上了帝王的威严与肃穆:“你和承烨都是朕欣赏的人才。今日在朝堂上,朕的话不仅仅是说给众爱卿们听,更是说给你听。如意,朕不怕明明白白告诉你,一朝天子一朝臣,朕想要做这个下棋人,还要做赢棋人,无论是换掉对手还是在棋盘上做什么机括,都只是为了一个目的。弟妹和承烨都是直爽之人,承烨从江湖而来,并未受过那些世家大族的浊气,虽说行事间还带着江湖人的戾气,但在性子上,朕十分欣赏他,也肯定他这个兄弟,而你,即便只是一介民妇,却一次次让世人惊叹,一个东桥不夜镇,朕已经看到了你的不同,而今朕只想给你们一个更宽广的天地,一切有朕撑着,你们根本不需要顾忌。”
所以,这才是他的目的?
宁慈挺直了背脊面对江承烨,一字一顿:“可皇上要我们一起对付的人,也许是我们都无法下手的人,这算是恩典,还是皇命?”
江言却是笑了:“弟妹,刚才的话是你自己说的。三年前发生过什么,朕稍稍查一查,即便不能完完全全的还原真相,也能猜到是怎么回事。心知肚明的事情,朕不过是为你做一个助力,助你去完成你的十倍奉还。”
江言目光落在了她垂下的右手上,忽的微微一弯身,同时还探出了手,一副要去握她的手的模样,宁慈目光一厉,飞快的后退一步。江言的动作微微一滞,似乎也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妥,又重新站直,含笑望着她:“你的右手,朕一定会医好。”
宁慈不说话,只是沉默的看着江言。
江言也看着她,良久,方才缓缓道:“朕知道你心中最牵挂的,是你的孩子。朕如今也身为人父,自然是懂得你的感受。朕可以向你保证,你的孩子这一生都不会有任何人为意外的发生!”他自嘲般的笑了,“这样,弟妹是否放心了?”
宁慈微微垂眸:“民女明白。”
民女两个字咬的清晰,江言的笑意减了两分,忽然若有深意的看着她:“另外,你与承烨的婚事,朕知道宁王府中的情况,不知道你晓不晓得,那位杨……”
“哐!”沉重的红木门忽的被人从外面踹开,江承烨单手抱着小鱼儿,一脸冰凉的站在门口,江言的呵斥之词还未说出来,他已经大步迈了进来将宁慈护在身后,语气平淡道:“皇上见谅,承烨一介江湖之人,总是带着些江湖人的戾气,承烨知罪,只是如今小鱼儿念叨小慈念叨的紧,承烨这才冒犯。”
江言的笑容冷了几分,可是最终并没有什么过多的呵斥,他和江承烨对视一眼,男人间的交流方式就通过这么一个眼神,各自交换了信息。
江言回过身往书桌后走:“也罢,既然孩子要娘,朕也不多留了。不过如意,朕的话,你可以好好考虑。另外,胡太医会每日都去宁王府请脉。”
“小慈的手由我负责,我会治好他。不劳烦皇上费心。承烨告退。”江承烨毫不退让的一手抱孩子,一手牵住宁慈,转身离开御书房。
江言一直沉默的站在龙椅前,看着他们一家三口以一个十分不敬的姿态离开。她就那么任由着他牵着,连回头都不曾有。沉重的大门带着沉沉的声音关上时,诺大的御书房里,又只剩下他一人。
江言在龙椅上坐下,翻开了江杨两家请求赐婚的帖子,不过简单的扫了一眼,便扔在了一旁。
江承烨的气场有些不对,可是即便如此,他抱着小鱼儿的手臂依然稳健有力,牵着宁慈的手也从未松懈过一份力道。
金玉满堂已经在马车上等候,一行人驾着马车回到了宁王府。
正是王府用饭的时候,可是一张大桌子上,只有杨敏茹一个人等着他们。
“王妃不晓得如何了,一回来就有些甚至不适,王爷正在照顾王妃,午膳已经送到房里面去了。”杨敏茹温婉大方,那模样更像是一个等着丈夫回家吃饭的贤妻,她咬了咬唇,指了指桌上的一盘炒豆干,笑容有些羞涩:“你们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