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七月二十九,宜嫁娶、入宅、祭祀、安香。
王凤娇嫁了香芝,就是了却了一件心头大事,加上郑泽的聘礼,何老二家一时间小日子过得风生水起!而王凤娇瞧见老大家盖了新房子,愣是也要将自己家翻新一遍,于是,老大老二家都开始弄房子,刚下床的何婆子险些又给躺了回去。
“柳儿不比那几个丫头差!你这个当娘的咋就不着急呢!?”何婆子因为太激动,把床板子捶的砰砰作响。从前这个三媳妇是很得她心意的,可她终究不是自己亲闺女,眼见着老大老二家都过得越老越好,李秀娥还是常常和镇上的娘家走动,柳儿又成天嚷嚷着要去什么女子宗学,这让何婆子觉得媳妇的一颗心根本没有定在这个家里,何婆子几乎把自己后半辈子直至踏进棺材的日子都押在了老三家,可老三被她惯坏了,是个不成器的,何婆子隐隐有些担心自己养儿终落无儿养老。
李秀娥最近也的确不大有精神哄着老婆子,偏生这个老婆子太不安生,她也累得很。
“娘,柳儿现在又不是嫁不出去,再说了,那郑家的确是个富户,可富户又不是他一家,我的柳儿以后得是做正正经经的正妻,不像二嫂那样,做个妾还欢喜的跟个什么似的!”
何婆子根本不管她这套:“做妾咋了?做妾不比咱们这乡下婆娘整天种地的好啊!这香芝抬过去,以后就是郑家的姨娘,会不会做夫人谁也不晓得!你现在瞧不上,以后有你羡慕的!”
李秀娥垂了垂眼,不再顶嘴。
外边柳儿收拾好自己准备出门,何婆子瞧见她,立马将她叫住:“在家好好呆着带你弟弟!你这门亲事你娘不管!我这个做奶奶的管!”
何柳儿当即就不干了:“奶奶!我不想嫁人!我娘已经答应我了,让我去镇上的女子宗学!”
何婆子砰地一声将席子狠狠一锤:“学个屁!哪儿也不许去,就给我呆在家里!香芝嫁了,你也等着嫁!”
何柳儿红了眼:“我不嫁!说啥也不嫁!”说完了,一跺脚直接跑了出去。
何婆子近日来连连不顺,等柳儿跑了,她终于气急攻心,抓着李秀娥大骂了一通!
香芝是七月二十四被抬过去,郑家并没有大办,只是请了些镇上的好友一同吃了一顿酒。而如意和霍云的食局,却由最初的七月二十九改到了四日之后的八月初五,地点依旧是在郑家。
如意自从开始进入战斗状态后,一连在百味楼请了五天休假,吉祥原本觉得她能休息休息或许会更好,却没料到不上工的直接忙的整日不见人影,又或是一回家就关进厨房,脚不沾地的奔波,时而念念有词,时而精神恍惚,时而如梦初醒,时而垂头丧气。
这种紧张的精神,无意识间将所有人的神经都紧绷起来。
何家的厨房里时不时的发出铁锅乒零乓啷的声音,三姊妹全被赶了出来,厨房大门紧锁,连最得宠的大黄都没能有份踏进一步。
家里的伙食渐渐由吉祥包办,干活的汉子们没了美食,可以听闻比试的事情,个个都为如意打气,表示十分的支持!
吉祥一颗心都悬在厨房,深怕如意压力太大又把身子给累垮了,正在担心的时候,何柳儿忽然哭着跑了过来。
自从知道家里那筐子鸡蛋是何柳儿偷偷送来的之后,每回她过来,吉祥必然都是好好招待的,且何柳儿性情温和,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有一定的相似之处,两人坐下闲谈,偶尔吉祥做个什么绣样,两人还能交流一番,而这些就是如意插不上话的。
见何柳儿哭着跑过来,吉祥忙将她拉到院子里坐下。何元吉和几个干活的汉子都隔得远远的,姑娘家掉眼泪,他们在一旁到底不好,也算是给姑娘家留个面子。
何柳儿伤心的哭着,吉祥一面给她擦眼泪,一面问她究竟发生了什么。
何柳儿悲悲戚戚的将香芝出嫁二婶家翻新房子的事情把奶奶给气着了,奶奶拿她们母女出气的事情说了出来,一边说,眼泪如同珍珠粒子一般不住的掉。
按理说,由始至终二婶三婶家的孩子都要比吉祥她们更得何婆子欢心,要说何婆子真的对她们不好,吉祥是不信的,遂安慰道:“奶奶年纪大了,兴许许多事情和我们想的不一样,你们顺着她些,总归没错的,她那么疼你们,又咋会真的拿你们出气呢。”
何柳儿一抹眼泪:“咋不会了!?她就是瞧着二婶家因为嫁了香芝过得好了!她就想把我也嫁了,以她的性子,铁定是不问因由,只要人家价钱开得好,就把我们当牲口似的卖了!吉祥,难道你忘记她给你们找陈家兄弟的事情了吗!”
何柳儿情绪有些激动,她提起了吉祥的伤心事,自然引得一边干活的何元吉的不满,何元吉丢了手里的铁锹走过来:“柳儿,过去的事情你就别提了。”
何柳儿看了何元吉一眼,伸手握住吉祥的手:“吉祥,对不住,是我太激动了。可……可是我是绝对不会让奶奶做我的主的!她……她要是强迫我,我也索性和你们一样搬出来住!”
这话就严重了,吉祥正想安慰几句,忽然闻得灶房轰的一声,紧接着紧闭的两扇门被破开,浓烟滚出,如意一脸烟黑的冲了出来,不住的咳嗽!
吉祥吓了一跳,当即跑到灶房将前后缘的门都打开了,检查了没有起火,这才放下心来,她让金玉满堂招呼柳儿,因为东西屋和堂屋是连在一起,还没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