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指挥使忿忿道:“长途跋涉东西竟还带得这般齐全,魏博军这次是来狠的啊,看爷爷弄不死你们!”
他言罢一刀砍了差点顺云梯爬上来的魏博军,一桶麻油就浇了下去,火把再一丢,瞬时烧了起来,烫得爬梯的魏博军如熟了的蝼蚁般纷纷滚落下去,云梯也很快瓦解在火焰中。
“今年沂州丰收!麻油喂你们个饱!”旁边一小将亦倒了一桶下去,丢了火把瞬时往边上一倒,一支利箭就从他头顶飞过。他翻个身爬起来,听周指挥朝他嚎道:“我看这里魏博军远没有两万,可能有支队往西城门杀去了,速带人去支援!”
小将喏了一声,连忙带人撤下。周指挥使则仍领着一众守军抵挡魏博军的进攻,但啾啾飞来的兵箭却愈发密集起来,真叫人头痛。
城门毕竟不是甚么无坚不摧之物,能破一道就能破第二道,这么死耗绝对不是甚么好法子。倘若王夫南在,估计要使出甚么引敌入城伏杀之的诡计来,但周指挥没十足把握,实在不敢做这么大胆的决定。
魏博军与泰宁守军的拉锯战一刻喘息时间也无,两边都不惧死,补充兵力又都能及时填上,武器也都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耗尽。
倒是血腥气混着麻油燃烧的汹涌香气填满了鼻腔,古怪得令人作呕。
“周指挥!”有人唤他,“麻油快用尽了!”
“再去拿!”
“没了!”
“娘的用得这么快!”
“打得太猛了啊!”那小将嚎道,“干脆放他们进来下内门,关在里面杀!总好过他们爬上来啊!”
周指挥使犹豫不决时,又有小将喘着粗气奔上来:“周、周指挥……大帅、大帅将西城门的魏博军给杀得七零八落的,已带人往这边来了,说实在守不住就让他们进来,人一进来就下石门,堵在里面杀,关在外面的……就、就留给他解决。”
累得不行的周指挥深呼一口气,却仍是敏锐地避开了飞来的兵箭。
来得好啊……
周指挥定定神,安排好城楼上的士兵后,速下令放弃守第一道门。
一众魏博军被胜利冲昏头脑,不管不顾悉数涌进城门内,然还没往内跑多远,便另有石门降下,再回头,另一道石门也降下。尽管有人奋力托着那石门,或以身体阻挡它继续下沉,但都于事无补。
无前路,去路被阻绝,被关在两道石门之间的魏博军宛若瓮中之鳖,而留在城外的亦好不到哪里去。
因兵力分散且已经疲了,根本不是从外围突袭而来的泰宁军的对手。
然正面战斗堪比近身肉搏,铁血较量,残酷直接,却也是巨耗。
这一战打到天微明,空气里有麻油残香,有云梯衣服、甚至人肉烧焦的味道,还有随秋日晨风一起窜进鼻腔中汹涌的血腥气。
泰宁军开始清点人数,州镇军亦开始帮着清扫战场,城门大开,到处是尸体。
兵马使则刚从西城门赶来,着急忙慌地处理俘虏问题。
王夫南脱下头盔,回了使府。
晨光将他的影子拖了老长,血淋淋的靴子在干净地板上留下印记,天还不是太冷,庭院枝叶仍是凝结起了露,晨光奢侈地铺下来,露水便逐渐走向消亡。
“大帅,西京来信。”
王夫南单手抱着头盔,对着晨光拆开信。
熟悉的久违的字迹,内容却是让他杀掉河南盐铁使孙波。
怎么会让他做这件事呢?朝臣难道不怀疑他与阉党有牵连了吗?孙波可是阉党的人哪!
他隐约明白过来,许稷这是为他回京铺路。
她欢迎他回去吗?信中没有说。
于是王夫南将带血的头盔放在一旁,在案前坐下,对着照进来的晨光,不慌不忙磨了墨,提笔写了回信给她。
一朵秋菊临窗悄悄盛放。
他在信中同她说——
我不想做秋晨之露了。
作者有话要说:
王夫南v:我要变弯了谢谢大家,我决定做个绝世好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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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收到了浅水炸弹,还在眩晕中- -谢谢
非常非常感谢大家,全部都收下了,顿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