阡妩心中一颤,终于明白什么感觉叫做一眼万年。
岳迟轻叹一声道:“天下人都知道王爷独爱牡丹,所有人都以为牡丹是花中富贵,说王爷遥望帝位,野心勃勃,可是属下却知道,王爷爱的不是牡丹,而是那如牡丹一般贵气高傲的您,王爷种了六年的牡丹,可以让牡丹四季常开,这些牡丹一直随着王爷征战,开始只有几盆,最后越来越多,如今已经有九百多盆,王爷说也许心诚,等到牡丹花开满一千朵您就会来见他了!”
阡妩轻轻靠在柱子上看着夏寂宸的背影,然后低头看着自己的白裙:“岳迟!这里有宫装么?”
岳迟点头:“有!您在宫里穿过的衣服,一半留在了皇上那里,一半被王爷戴在身边,一路相随!”
阡妩敛眸转身:“沐浴!更衣!”
从那年离开之后,阡妩再没有穿过华丽的衣衫,她没有心思去装扮自己,也不需要用华丽高贵来掩饰什么,她最喜欢的就是一身素衣赖在萧沉雪的怀里,自由自在,不需要高贵的门面,也不需要华丽的装扮,哪怕她素颜一身杂乱,在萧沉雪和萧无念的眼里她都是最美的人。
当然,不穿那些衣服,更多的是想和自己的过去划一条界限,以为自己已经抛弃的过往,可以安安静静的活着,可是现在,她无从逃避,曾经褪下的华丽,为了那个人,她愿意再重新穿上。
她跟夏寂宸的纠缠太深,这一切的源头已经无从追溯,是那年宫宴上的相携,还是那次树林中的生死相依?亦或者那也荷塘惊梦,她一身*如妖子惊艳他的眼眸,还是那年梨花树下他一身水墨素裳让她有了一瞬想要依恋的心悸?
情不知所起,而一往情深。没有开始,可是却已经爱上,如滴水穿石,不激烈,却寸寸前进,最终侵入灵魂,再也无法忽视。
她爱夏寂宸,比曾经对勒斐的爱更加的深刻,更加的刻骨铭心,纵容想将他遗忘,可是一转身却发现依旧那么鲜明!她不是为爱而生,可是如果死在爱人的怀里,也许是她这辈子最好的归宿!
淡扫眉,轻抚面,一点朱唇艳,梳云鬓,戴宝钗,坠下眉心赤;一身银白色的云锦宫装,各色的牡丹花团锦簇,高领、束腰,广袖云鬓,长长的裙摆拽地,牡丹花栩栩如生;金玉镶嵌的腰带挂上珍珠流苏惠子,行走间微微晃动发出清脆的撞击声,悦耳无比。
阡妩的美天下无双,这世上可以有比阡妩更加美的第一美人,可是能让人惊艳到想要膜拜的女子,这世上也只有她白阡妩了!
乱世妖女?不,她的妖娆掩藏在霸气和高傲之下,她不是美人,她是女王!
阡妩缓缓踏入那盛开了无数牡丹的花园,满园芳华却不及她一分美艳,大片大片的花瓣落下飘飞,仿佛在迎接她一般。
似乎察觉到身边,那在花园中失神的人身子微震,然后缓缓转身,四目相对,一个深邃惑人,一个清冷如水,他的眼中印着她无双华贵,仿佛多年前一次次的相见,她眼中印着他俊美依旧,稳沉而霸气,似乎瘦了些,可是他依旧那般仿若神祗,给她无限的安心和心悸之感。
世界仿佛在这一瞬静止,鲜花不再芬芳,风儿不再吹动,她的眼里只有他,他的眼里也只看见了她。
终于,阡妩微微扬眉,绚烂的一笑,然后轻轻的开口:“两世为人,我却从未有过一场婚礼,夏寂宸,你愿意让我做你的新娘么?”
许久,那人缓缓迈开了步子想她走来,在她前方站定,伸手轻轻触摸她的脸庞,深邃的眼眸中是要将人淹没的温柔和深情:“我等了这一天很久了,我的王妃!”
四目相对,都将对方的情绪看在眼中,无需多言,只是一个眼神便已经明白,无需多问,过去都不重要了,只要有这一刻的相逢,再多的苦难似乎都变得微不足道。
不知是谁先伸手将对方揽入,也不知是谁先扑入了对方的怀中,两人紧紧相拥,这一刻,从未如此的靠近。
满园的牡丹花苞瞬间绽放,上千朵牡丹将两人簇拥,为这一对相拥的璧人送上最美的祝福。
摄政王即将大婚的消息在两日之后便传遍了整个大陆,一封封烫金的请柬覆上一朵朵开得艳丽的牡丹送到每一位有资格被邀请之人的面前,看到那一朵牡丹,有的人不明所以,可是有的人一瞬便明白。
夏国的皇宫
曾经被一把火烧尽的静心殿被重新修葺,可惜的是这座宫殿没能迎回它高贵的主人,却让自己变成了囚禁帝王的囚笼,华丽的宫殿被改变了格局,修成了‘回’式结构,华丽的建筑之下是一层层密不透风的守卫,而最中心的地方是一座华丽的殿宇,殿中的一切摆设都是真品,装饰华丽无比,而在这座建筑的中间有一处突兀的地方,那里有两根需要双手环抱的大铁柱,铁柱上分别延伸出两条手臂粗的铁链,四根链子连着一个人的四肢。
那被铁链锁着的人,他只着了一身单薄的素衣,铁链穿透他的琵琶骨将他锁住,白皙的肌肤透着不健康的苍白,单薄的骨骼让人一看便知道那是一个少年,他静静的蜷缩在一张华丽的大床上,墨色的发铺洒开如同绸缎,那张脸也透着些许惨白,轮廓虽然变得更加的清晰明朗,却一眼就能看出他曾经的摸样,那个年幼的帝王,谁能想象一国的帝王却被以这样的方式囚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