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这两人经常这里说话,而且这里又罕有人至,两人并未提防隔着一道墙就有人。
先前那人似乎被这提醒吓了一跳,隔了一会儿,何雅隐隐听到:“御壶里有血……蒋大人交待圣上不能吃甜的,但圣上昨个想吃芙蓉糕,我……”
前面那人等着何雅走过去,却见何雅一动不动地站着。
御壶?那不就是皇帝的尿壶嘛,皇帝……尿血?
何雅站了一会儿,待一丁点儿也听不到声响了,才跟着两人离去,出宫坐上轿子仍是在思索这两个宫女的对话。
这两个宫女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这里面透露出来的信息,尿血?今日才见过成帝,若是如此,成帝怎能爬的起来,何雅猛地想到一种可能,这小宫女可能有些夸大其词,也许皇帝的尿液不过带了些许红色,那这样的话,的确符合成帝病入膏肓的传言,加上那小宫女所言蒋怀风不许皇帝吃甜食,莫非皇帝得的是糖尿病?何雅思索了好一会儿,觉得有可能,这病别人得稀奇,皇帝不稀奇,到了尿血这一步,怕是已经引发肾脏衰竭等一些列恶化,皇帝……真的撑不久了。
此时……突然出现了蒋怀风这样一个人,又青云直上……皇帝又不肯立太子,还坐视昭王陷害静王,而成帝向来厌恶鞑靼……何雅直觉这有着什么关系,但是千头万绪,一时想得脑袋发晕也没得出个结论。
还得再去问问何纲……昏昏沉沉回到福园,肉圆子急忙扶了她进去,何雅左右一瞧,福园里外都增添了不少人手,知是沈澈安排,进屋将今日之事与肉圆子说了,肉圆子脸露不高兴,抓住何雅手腕细细把脉,之后又叫何雅张开口来。折腾了良久才松了口气。
何雅笑道:“只要我口中没有破皮,那药是渗不进去的……”
肉圆子急道:“幸而那蒋怀风出手!你可知这是什么毒?梦玑散,当时没什么,等人一睡着。便会在睡梦中死去,根本查不出来!”
何雅吓了一跳,想那乌木齐也算耗费心血。肉圆子又冷笑道:“你死了不要紧,你这肚里面的两个也要跟着去了,难道他们就不是一条命么……”
说到这儿。她猛然说不下了,兀自眼圈红了,何雅一看,知她想起了自己,被她数落的那点不快散去,忙低声劝她:“我这不是好好的么?我就是没料到那乌木齐那么狡猾,居然还逼着我喝下去,就算他逼我,有你姐夫在,他也不会看着我出事呀……”
肉圆子被那声“姐夫”吓了一跳。虽是破涕为笑却仍带着怒气道:“谁是我姐夫,他都没替你拦住,我看还不如那蒋怀风呢!”
何雅慢悠悠吸了吸鼻子:“你让他冲出来被皇帝给砍死么?若是因为我坏了大事,以后何家又怎么办?”
肉圆子情绪渐稳,却也答不出话了,换了是她,当时也想不出什么法子来。
何雅又道:“那乌木齐和昭王勾结,又特意召我前去,他定是事前查清我的嗜好,专意设了这个圈子。就算我拒绝,定还有别的法子……你姐夫,是个办大事的人,他心里必定比自己吃了毒药还难受。”
话虽这么说。何雅心里却有一股淡淡的失落,这话是安慰肉圆子,也是安慰自己,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么她难免要有所牺牲。
肉圆子哼了一声,还想说什么。何雅推她一下:“现在不是没事了么,快去给我弄些吃的吧,你这两个小外甥要饿死了。”
肉圆子被她逗的一抿嘴出去了,何雅用过饭后便倚着被子斜躺在床上,到了半夜沈澈仍未回来,她没法去寻,只按捺着性子继续等着,不觉打盹,头猛地一垂之时,觉得眼前有人,一睁眼,沈澈头正贴在她肚子上停着,感觉到她动静,连忙抬起头来。
“回来了……”再多担忧到了嘴边只有这三个字。
沈澈望着她,伸手握住她手,只从鼻子里嗯了一声。
两人就这么望着,直到何雅肚皮突然一痛,忙摸了摸肚子:“这两个家伙也知道你回来了……你还没用饭吧,叫他们赶快把饭送上来。”
沈澈没笑:“不急,让我好好瞧瞧你。”
何雅不觉抿唇,沈澈手抚上她下颚,拇指在她唇上摩挲片刻,确定眼前的人从头到脚都是好好的,才从胸腔中呼出一口气。
外间传来动静,梅兰竹菊将饭食送了上来。
沈澈坐下用饭,待他拿起筷子来,何雅才注意到他手背上一圈渗着血迹的抓痕,瞧着他大口吃饭好一会儿,才下床来去翻小箱子。
“我儿子想不想吃牛肉?”见何雅在他对面坐下,沈澈夹了一块牛肉送到何雅嘴边。
她向来不会虐待自己,尤其肚里还有两个贪吃的家伙,所以这会儿并不饿,却也张嘴接了。
沈澈便挑着肥瘦均匀的牛腩给她,自己把萝卜吃了,何雅等他把碗里饭扫干净了,才拉过他手,慢慢将药涂在他手背上。
“听说你知道我看着的时候比自己吃毒药还难受?”沈澈恢复了生气,挤着眼笑她。
何雅手上动作没停,慢条斯理道:“要是你早这么精,我想我应该是你大嫂了。”
沈澈用空着的一只手捏了捏她脸:“坏蛋,想都别想。”
停了一会儿正色道:“雅雅,以后这种事情,让我来想办法,我……以后会强的。”
这一场劫后余生,再不想经历,原来对那些东西的渴望并不明显,此时却恨不得全握在手里,将那乌木齐给碾成碎末。
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