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雅对一脸灰的何纲笑了笑:“这些都是蒋怀风平步青云用到过的手段,靠着这些,蒋怀风先得了滇王的青睐,就算父亲你不去寻他,他也能一步步走到圣上眼前,难道父亲你就没有怀疑过吗?”
她虽对着何纲说话,每一句话却都是说给何世平说的,何世平目光闪了闪:“为父更奇怪的是你怎么会这些?”
在蒋怀风第一次到达京城之前,阿雅从未见过蒋怀风。
何雅凝视何世平:“事到如今,我也不想再隐瞒下去,我之所以知道的这些,是因为我和蒋怀风来自同一个时空。”
由于早将人都清理出院子,偌大的屋子里只有何氏三人,何雅摒除对何氏父子听到这些的担心,将自己与蒋怀风的来历尽量用他们能听懂的语言描述清楚。
一时之间,这房里只有何雅不紧不慢的声音,话毕,何氏父子虽未表现出过分惊讶,但触动是少不了的,两人久久沉默坐着。
何雅并不催促,想何纲之前还有前世梦境骗过自己,那接受后世之魂重生而来,也应该不是难事。
但这两人沉默时间有点长,何雅道:“他是不是成帝血裔姑且不论,就算是,他手中掌握着超越这个时代太多的力量,父亲,好马配破车比好车配劣马后果还要严重,我不能说对他了若指掌,但他绝非表面所见,野心加上超时代的力量,他造成的危害将会比迦南大帝还要严重!”
前陈为何在鼎盛至极的时候突然崩溃?就是因为迦南大帝旷世的雄才伟略以及好大喜功,在陈朝最为繁荣的时候,举国之力连续十年进行西征,最远打到水丰草原,迦南大帝打的时候是风光,可是陈朝国力就是这么被拖垮的,迦南大帝病死在水丰草原后,殇帝即位之时,国库早就空了。殇帝又喜淫玩乐,不理朝政,加上遍地水灾饥荒,世祖尚未出手。前陈已经亡了一半了。
何世平视线阴沉不定地落在何雅身上,从他的角度,正好看到她的侧面,和两年前几乎一样,却又有很大的不同。是目光,竟让他这个年过半百之人都觉得沧桑至极。
她到底还算不算自己的女儿?
猛然对上何雅的视线,何世平目光下意识地本能收回,但他并非常人,只一瞬间,依旧眉目庄严道:“阿雅,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
何雅唇边出现一抹嘲笑:“是师兄妹、是朋友、是战友……是最亲密的人。”
何世平心渐渐发沉。
何雅道:“父亲,我说了这么多,您是怎么想的?”
她大大的眼睛直视何世平,世人皆知何世平为大周第一奸臣。人干的事他干,人不干的事儿他也干,但何雅知道,这里面十件有九件都是成帝让何世平干的,何世平可以愧对所有人,唯一忠诚的却是成帝。
何世平被她灼灼视线逼的有些发紧,此刻何纲从震惊中恢复过来,上前道:“父亲,阿雅说的也有道理。”
何世平立即张嘴道:“阿雅?你还当她是你妹妹?”
何雅和何纲同时吃惊地看向何世平,何雅比何纲反应更快。先笑了。
何世平道:“我何家可背负天下骂名,只为不负这皇恩浩荡。二十九年前,我从稳婆手里接过明王,那孩子。只需看一眼,便不会错认。老夫不管他身具什么能力,只要释天想让他坐上那个位置,老夫就算拼了命也要把他送上去!”
何雅听着他自称“老夫”愈发心凉,又听他唤着成帝的名字“释天”,更是苦笑:“您要舍上自己也就罢了。难道您还要把整个何家都给赔上,难道他不是你的儿子,我……不是你的女儿么?”
事到如今,何雅还想从他嘴里确认一遍他是不是不再当自己是女儿。
“女儿?”何世平木然地看着她,手伸到一半又落下:“不错,你是澄玉好不容易生下来的,我三十岁得了你,开心的不得了,后来我想方设法把你送到沈家,就是因为……”
他突然停住了,何雅心一下提了起来,难道这里面还有隐情?
何纲话中必然有假,但也有真,到底那些是真的,那些是假的?
何纲也被何世平脸部表情惊住,又见何雅虽双目圆瞪,但两行泪顺腮而落,一双眼睛死死盯住自己,不由开口道:“我是瞒了你一些,但大部分都是真的,我们何家的确毁于沈家之手。”
听他这么一说,何世平陡然大笑:“我们何家可不是十年后才毁于沈家之手,而是十七年前便毁了!
见何纲何雅俱盯着自己,何世平凄然道:“你以为你们母亲是怎么死的?澄玉身子不宜生产,却拼着命生了你,身子也一损在损,时常不能呼吸,每次都是靠薛阳子医术得以存活,那日你贪玩,澄玉为给你挡雨,自己淋了一些,当夜便发作起来,薛阳子却被沈家扣留,直到后半夜归来,你母亲已经没气了!”
何雅脑中陡然出现三岁时的一幕,她携带前世记忆,小时乖巧异常,但那个夏日午后,见荷池里的荷花开的极美,便想去采一朵,不想天突然下雨,母亲从凉亭中冲出来为她打伞,自己却淋湿了。她并未在意,不曾想半夜突然被人叫醒,带到母亲房间时,只见何世平面无表情地坐在床尾,而薛阳子默默立在一边。
她那时想的是薛阳子既然在,必然是母亲身体实在糟糕到了极点,却未曾想中间还有这一层,当即脊椎发凉,几乎是本能脱口道:“这里面定然是有什么误会!”
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