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雅没逛成新修的明王府,成帝下令宫中设宴,大臣可携带家眷一同赴宴。
光听宴会设在拱垂殿,何雅便知这算不上一个多正式的宴会,又可带家眷,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现在除了明王往外,昭王和静王均有正妃,这场宴会,更像是给明王选妃。
难道消息有误,孟织云和明王又没什么事儿了?但以皇后一党的手段,又怎么可能?
何雅尚在揣测,何纲同十三姨一块来了,十三姨满面春风地托着个托盘,上面搁着的衣裳且看不出款式,那颜色料子可是华丽丽的闪人眼睛。
“这月华裙用白莲牡丹罗裁成,是贵妃娘娘专意送来的,十个七仙女一般巧的绣娘一年也就织这么一匹,小姐穿上定美若天仙……”
“阿雅,你很久都没进宫了,我听说那个你最讨厌的周嘉也去,快穿上气死她。”
何纲还挤了挤眼,做出一副风趣的样子。
何雅抖开那裙子,只见那布料中间似乎嵌有银丝,细看却看不出来,裙幅间散发着星星点点的碎光,灵动又美丽。
她是见惯了奢华的,脸上也不多惊讶,让肉圆子捧着入内试穿,过了一会儿,十三姨只听里面“撕拉”一声,伴随着还有一声低呼,过不多会儿何雅脸带怒容出来道:“生了孩子后腰胖了整整三寸,一不小心就给扯烂了。”
肉圆子一脸肉痛地拎着裙子给十三姨看。
十三姨见肉圆子表情自然,将疑心收去,何纲怕勾起何雅反骨,忙好生劝慰。
何世平最终瞧见何雅时,见她不过平常模样,倒是也没说什么。
何纲骑马,父女两人一人一顶小轿,到了宫门,早有人候着,极恭敬地请何世平进去。复又上了软轿,往拱垂殿而去。
此时月上树梢,何世平来的不早,未至拱垂殿。已闻丝竹之音,想来已有不少人到。
凡是三品以上大员才有赴宴资格,三品以上京官不算皇亲贵族不过三四十人,但加上多半带了夫人子女而来,这人数就多了。
抬轿的太监脚步不慢。一路上见着不少官员偕同家眷,这些人看清是何世平,皆默默退后几步,待何世平过去才抓紧时间往拱垂殿而去。
那些视线情绪复杂,何雅背靠软轿,居高临下扫上一眼,有偷眼瞧她的多半受惊一样立即收回目光。
拱垂殿里,虽有宫人指引落座,但这等大好时机,虽不为自家女儿飞上枝头。但既携了子女而来,若互相攀上点儿关系也不错,故而大臣们交谈甚热,平日里足不出户的千金们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余光里却将能看到的人都瞧了个仔细。个别伶俐点的丫环,索性眼骨碌碌地乱瞅,好替自家主子看个清楚。
三王早到,明王自然吸引了最多的视线。
虽然明王有些来历不明,但圣上宠爱毋庸置疑,联系到那种种传闻。自是不少人在暗中关注着明王一举一动。
居左前侧坐着一个绯色官服的络腮胡子,四十余岁,正是国舅爷孟令秋。此时有两个人争着和他寒暄,背后小桌后面。坐着一个气嘟嘟的双髻少女,不时抬眼瞅着对面的明王,乃是孟令秋的小女儿孟织云。
自然也有不少人围着明王,故而明王无暇发现自己正在被人行着注目礼。
眼见时辰已至,还未见到人来,明王和悦起身。往外走去。
此时礼官高声喝道:“丞相大人到。”
群臣向门口看去,明王与何世平相接,周围一大群人如众星拱月,不过众人视线微微一转,便停在了何世平身后的女子身上。
赴宴的各家夫人,俱是子女大到可以说媒,像何雅这般年龄成过亲的,很是少见。
却也不像那些少女盛装打扮,衣裳颜色普通到若不是在何世平身边可以直接忽略。
各路视线意味不明,沈齐山那边也有视线过来,何雅进来时便注意到沈墨沈澈都来了。
两人视线微微一碰,她眼中却似空无一物似的扫过,昂首站在何世平后面直看前方,比何家没倒台前还目空一切。
那些大臣们表情尚是自然,有些年轻的夫人脸上控制不住露出了古怪的表情,这可是吸引她们来这儿的缘由之一哪。
明王手臂一摆,请何世平落座,何雅目不斜视,在何世平右后方坐下,对明王的客套,别说羞赧了,连头都没点一下。
顿时,无数视线挟裹着嫉妒杀了过来,尤以对面为甚。
看来那传言八九是真的了。
不过此时众人来不及再细探,只听礼官高唱皇上皇后驾到。
山呼万岁,君臣客套过后,酒过三杯,成帝突然道:“朕听闻相府二小姐容姿妍丽又冰雪聪明,今日可曾入宫?”
何雅被口水呛了一下。
前面何世平在众目睽睽之下举杯道:“回陛下,小女就在身侧。”
成帝道:“到朕面前来。”
何雅脖颈上的毛都竖了起来,何世平回过身来,爱若珍宝地瞧着她。
何雅暗恼不已,不曾成帝当众指鹿为马,定时合谋已久,余光一瞥,明王正鼓励地看着她,片刻间她面上现出几分羞怯,垂首走至殿前跪下叩见成帝。
成帝道:“抬起头来。”
何雅慢慢抬头,眼睛却不敢直视成帝。
半响成帝道:“果然是国色天香,比你姐姐还要胜上几分……你姐姐小时常入宫来玩,皇后你说是不是?”
皇后不用细瞧何雅,那鼻子那眼,再熟悉不过,况且何世平只有一个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