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娇虽不是个扭捏的性子,也极不好意思地将人给讲了讲,原来那日沈娇去铺子里,乔戴去取账本,楼下伙计一个去了后房,一个出门送人,好巧不巧进来一个面憨少年,误把沈娇当做伙计,什么东西都问上一问,最后挑了一支毛笔,沈娇耐着性子好声好语讲完,不动声色给开了一个不止十倍的价格。沈娇自打败在何雅手下,后来又接手这铺子,明着管乔戴,实际上多数都跟着乔戴在学,较以前更懂得人不可貌相,故而言语上并未轻慢那少年,不过当那少年利索掏出银子时,沈娇还是吃了一惊。
不过这事儿在沈娇心里也就过了,坑了就坑了,她可是沈家嫡出的小姐,让她伺候了半天才贵了这么丁点实在是太划算了。
可沈娇没想到,那憨少年又找回来了,非要乔戴交出那个诈了他银子的伙计,一来二去的,末了淮阴侯府突然到沈家来提亲了,那憨小子竟然是淮阴侯的嫡长子薛行。
“看着跟个乡巴佬似的,心黑着呢,成亲了还不知道怎么收拾我呢。沈娇忿道,嘴角却噙着笑意。
何雅看她是挺满意的,淮阴侯嫡长子怎么说都比先前那个好太多了,尤其听沈娇这么一说,也并不是一个纨绔子弟。
沈娇想到什么似的,拉了何雅的袖子:“二嫂,其实……还真有些像二哥,我们之前都被二哥骗了。”
何雅笑道:“你二哥骗过你?”
沈娇一怔,认真道:“仔细想想二哥是没骗过我们,不过是我们都被他的外表骗了,他又从来不作解释,看来人之以貌取人,人云亦云真是危害甚大。”
何雅本来逗她一逗,莫说沈家人,就连自己也不是被他耍得团团转,沈澈这人,最大的作为便是不作为。反正我没说不,随你想去,指不定他还在后面笑呢。
两人说了一会儿,沈娇突然道:“二嫂你还不知道吧。咱们府上又要有喜事了。”
见何雅困惑地眨眼,沈娇也不卖关子了,低声道:“大伯母要给大哥纳妾开枝散叶。”
说的是沈墨。
“搁在以前我觉得无可厚非,但现在我倒是有些同情大嫂了,难道以后要认别人的孩子做自己的孩子么?”沈娇说出来才吃了一惊:“二嫂。你不会觉得我这个想法太过狠毒吧?”
何雅见她既担心又内疚地看着自己,忙道:“阿娇,你说得对,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为什么女人要为男人想着、活着,爱这个男人不但要容忍他有别的女人,还要帮他养育第三者的孩子,难道仅仅为了那贤良的名声?女人难道不需要爱么?女人难道不需要被尊重么?”
听何雅这么说,沈娇眼里充满亮光,何雅话锋一转。低声问道:“阿娇,我问你个事儿,我公公……年轻的时候有没有纳过妾,或者通房什么的?”
何雅也是试探一问,毕竟沈娇比沈澈还小,沈月麒年轻时候的事儿,这些小辈们未必知道。
哪知沈娇皱眉想了一会儿,突然道:“是不是我也不太清楚,我倒是听我娘提过一两句‘大房的现在舒坦着,再来个狐媚子’。二嫂,你知道,我娘的话有时候是不能接下去的。”
钱氏这些毛病何雅是知道的,不过这一句也叫何雅有点意外获宝的感觉:“有空帮我问问。”
沈娇道:“二嫂怎么突然问这个。二哥怕是比我知道的多。”
何雅道:“你觉得他会跟我说这些?”
沈娇笑道:“那也是。”
何雅和婆婆不和众人皆知,但何雅未必是为了让婆婆不高兴才查这事儿,沈娇暗里把这事儿记了个牢,准备回去就好好套套老娘的话。
坐了近一个时辰,两人告别,沈娇婚事定在九月。尚有许多活计要准备,何雅预备带着小芳小华逛街,也不便拖个未婚姑娘。
方才小芳小华在奶娘怀里睡了一觉,正精神神地等着玩耍。何雅便弃车而行,往那热闹的花街而去。
行到花街口,前面围了一堆人,里面隐约传出哭声。
何雅皱眉:“咱们从那边过去。”
她不爱看热闹,尤其看到这种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
小梅极为赞同,跟的时间越久,发现她与想象的愈发不一样,那是强留下来,已经做好了吃苦的准备,哪知后来何雅对她与先前并无不二,到了后来,何雅与她相处又不同最初的时候,常有一句玩笑让小梅哭笑不得,比如那日竟逼着她学她说话,小梅渐渐觉得这个主人是与众不同的,也是值得追随的。
何雅说了一句,小梅立即做了个手势,两个奶娘抱着孩子紧跟着何雅从另一边走过。花街上各种各样的货物不止让小芳小华看得小手舞动,也让何雅将方才一事忘到脑后,何雅本来吩咐小梅带着钱袋,哪知但凡需要结账的,朱青都跑得飞快,何雅见他也没往外掏银子,不由奇怪。
朱青不好意思地掏出一枚印章:“大人临行前有吩咐,道是夫人想买什么,由我结账便是。”
何雅接过那印章一看:“他怎么没把这个给我?”
朱青其实已经忍耐很久,那边任七结结巴巴地道:“夫、夫人,您这一次的花销就比大人一年的还多,照这么下去,大、大人很快就……”
何雅笑了:“他这是怕我花穷了?”
朱青白了任七一眼:“非也,这枚印章同大人公务相连,故而不能交予夫人,但大人有言,无论夫人需要多少,都可由这枚印章来提,夫人尽管……”朱青咬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