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将所知说了一遍,见他俩男的器宇轩昂,女的格外引人注目,不由劝道:“你们快些折返吧,我听人说后面混入不少外族探子,撞到可是不妙。”
沈澈低头沉思,问道:“现在只是鞑靼蛮子进来了?有没有皇帝的消息?”
两人同这汉子说话,周围也聚了些人,约摸都是赶路累了,聚集在一块喝水休息,见他俩不像是寻常百姓,那汉子面有犹豫之际,另有一络腮胡子神秘道:“咱们可不敢胡说,不过路上听人闲言,说出现了一个新皇帝,手上有老皇帝的亲笔诏书,宫里头的那个……有点问题。”
这毕竟是大忌讳,但这逃难路上,又不见大周军队前来救援,这些难民家园被毁,背井离乡,早已聚满怨气,那声音也不见得多低。
沈澈何雅对视一眼,沈澈又问:“你们可听说那新皇帝现在何处?”
听他这么一问,这些人面上立即升起警戒。
何雅忙道:“各位,我二人是往秦关投奔亲戚,我那亲戚乃是一名校尉,听大家伙这么一说好生担心。”
这些人方卸了戒备,还是先前那汉子道:“你们快回去吧,现在秦关打的正热,不过听说有位哥叔将军,还有一位沈大人在秦关坐镇,鞑靼蛮子进攻数次,都被给拦住了。”
哥叔,何雅知道,还有一位沈大人,何雅一转念,便明白必是沈墨无疑。
如此,现在必需尽快赶往秦关了。
这些人说了许多,却不见二人折返,反倒略一抱拳作别,往西去了,心下不由喟叹。
两人步行过慢,沈澈有伤,何雅也不耐长行,可又买不到马。这会儿有马的人家也不愿卖,最后无奈,沈澈三倍价钱买了头驴,叫何雅坐上去。
他买的时候何雅正在犯病。躲得远远的,等到买好了情绪转过来,只叫沈澈自己去坐,沈澈推辞让她来坐,两人推来推去。沈澈抱起她往驴背上一放,何雅骑马都兢兢战战的,头次骑驴,动也不敢动,行了一会儿道:“你也上来,我一个人不行,老觉得要掉下去。”
沈澈被她说的次说多了,眉头一皱,也上了驴背。
可怜一头小驴被两个人压得四条腿打颤。沈澈不过是别不过何雅,来安抚她一下。也是瞧见左右无人,哪知刚坐上,后面涌过来一片难民,这难民里也有赶着驴马的,瞧见他们俩欺负一头瘦不拉几的驴,个个面色诡异地瞧着他们。
何雅恨不得找条地缝儿钻进去,沈澈昂首挺胸,抱紧了她,也不催那驴走,只呆在原地。笑看那群人渐渐远去。
何雅要啐他,反被他扭着脖子亲了个嘴儿,沈澈生怕她突然换了性子,忙跟她说好一人骑一段。换着坐。
何雅再无异议,虽有一人步行,到底能在驴背上歇息一会儿,速度倒也快了不少。
虽然得知明王此刻在秦关外,但他未必不派人来追,两人行的还是分外小心。此外。沈澈又将何雅面貌做了一番改变,倒不全是担忧有人认出何雅来,而是他总是觉得有人盯着何雅瞧,想来想去,沈澈觉得她长的太扎眼了,只扎他的眼就好了,别人的眼就算了罢。
弄得趁何雅心情好的时候,先给她梳个大髻,就插一根柳枝,看起来是个老太太的发型,抹了灰在脸上,掩去那白皙红润的皮肤,眼睛是过于亮了,沈澈狠了狠心,手指头沾了柳树汁抹在她眼皮上,看起来蜡黄蜡黄的,就像生了病一样,最后还在她嘴角腮边点了两个大黑痣,幸好没镜子,否则他有可能被打得爬不起来。
身上早换了跟难民买来的衣裳,何雅没注意自己的脸,倒叹息这衣裳。沈澈忙道:“咱家银子还不你管着,以后你想买什么样儿的就买什么样儿的,把茂和绸庄搬到咱家都成!”
何雅觑了他一眼,怎么他的短衫上就没有补丁摞着补丁,怎么看都是精-干,虎虎生威的一个……小伙子!
遂加速西行,渐渐连难民也很少遇上了,大约那一波已经过去了,或者剩下的已经逃不出来了。
前面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沈澈立即警觉地将驴牵到一片红柳旁边,刚道那柳树边儿,赫然发现这片红柳下面还有一个人正躺着。
是个身穿短汗衫的赤膊少年,生得虎头虎脑,脸和胳膊一样黑,瞧见他们两个也未动身。
估摸着是此处人家,沈澈先扰了他,也不好赶他离去,且那几骑已至,情形危急,当即牵驴远离那少年几步,与何雅同枝缝儿里往外看去。
这一看不打紧,原来那几骑之前还有个人,看身形是个姑娘,被那几骑追得跌跌撞撞,那些马俱是上等好马,按说须臾便可追上,却故意走走停停,似乎故意以此为乐。
这一会儿功夫,其中一骑追了上去,烈日下只见一道银光闪过,隔着老远那姑娘惨叫一声,却捂住了肩头,只见她背上的衣裳从肩上到腰上裂成两半,这姑娘惨叫着去捂,那些人却是一阵淫笑,其中三人跳了下来,向这姑娘走去。
此前这姑娘也未大呼救命,想必这一路逃来一个人也未见着,知道叫破了喉咙也没人前来,此时濒临绝望,却不肯就范,竟嘶声竭地地叫了起来。
沙窝里的少年一滚坐了起来,眼睛直愣愣地盯着那姑娘被几人推来推去。
沈澈手按在何雅手背上,低声道:“这些人都带着刀子,咱们惹不起。”
一般人怎么会有这些好马,况且这些人虽着大周服侍,但那腰上的刀都是弯的,必是鞑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