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来,又是一年燕子飞舞,盛京街头也不乏绿柳杏花,到处是熙熙攘攘的人群。自端帝登基,平定了明王之乱后,端帝尊师重道,谦虚纳谏,恭谨爱民,并不计前嫌起用一批曾与自己有隙的大臣,不过五年,周朝繁荣程度已经超出历代,周围小国纷纷进贡以求归附。
周人以此为傲,时周人颂扬新帝清明之际,因风气开放,茶余饭后也敢随意谈论朝政。这满朝大臣中,独有一人周人不敢妄议,那便是端帝之下,万人之上的沈相。
大周设有左右两相,然右相老迈,常抱病在床,实则丞相之权大都揽在左相一人手中。
周人三缄其口,也并非无胆议论,而是这位左相与前朝奸相相比,简直有天壤之别。
六出奇计助端帝平明王之乱,解鞑靼之围,结交元族,灭大月;后推行“清官法”,整顿吏治,清丈土地,减轻徭役;事事以身作则,在周人心中地位甚至比端帝还要“高”上那么一点点儿。
毕竟,天子之尊,不可冒犯。
而沈相,出自天下儒生圣地沈家,和天下人多少是有联系的。
此外,相传这位沈相私底下也极为和善,生活简朴至苛刻,相貌又极俊美,几乎完人。
不过,既然用到“几乎”两字,这沈相也有一个极隐秘的传闻,有人曾听说沈相与前朝奸相何世平曾是翁婿关系。
那何世平为前朝巨贪,又是明王之乱的甬作始者,他的女儿怎会嫁于沈相?
众说纷纭,不过有一件事却是事实,沈相如今并没有妻子。
但纵然沈相的出身与天下人有那么点关系,可沈家也是百年世家,寻常人如何能窥得一般?顶多茶余饭后私语一番,也有那多情的妇人,听自己男人讲后,凭借丰富的想象力问上一句“若是真的。那何氏又在哪里?”
这个时候,那开始只当做趣事来讲的男人便回过神来,觑上自家婆娘一眼:“你这个头发长见识短的货色……”声音一低,显得自己比婆娘要深谋远虑多了“皇帝爷岂会留一个叛党的女儿在最器重的大臣身边。定是……”说着做了一个咔嚓的动作,吓的那婆娘当真不敢问了,暗自庆幸还是普通人家的好。
视线越过熙攘的人流,随着悠长的暮鼓,一侧沉重的宫门忽然打开。小太监垂首敛容,显得恭敬无比,一角绯紫色官袍穿过视角,随即还有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回吧。”
这声音不是对小太监说的,但纵使天天都会听到,小太监还是觉得悦耳至极。
这便是当朝位高权重的沈相。
只当沈相出了宫门,走向早就候在一旁的马车时来,这小太监才敢飞快地抬起头来,露出一脸的崇拜。
听说玉蕊公主至今未嫁就是等着这位沈相呢。
不过……
马车飞快地向远处驶去,这一辆马车也如传说中的相当简朴。不过却很洁净。即使坐着,马车里的人身姿也很挺拔,不过此时却显出疲态来,用力揉了揉太阳穴,才对着面前道:“小芳小华今日可还听话?”
赶车的时刻注意着前方情况,却不耽误回答问题:“少爷今日背了大学,默了诗经,还弹了一个时辰的古琴……”
说道这儿却是停了,那人心里清楚,脸上露出一丝笑来:“小华怕是又调皮捣蛋了吧?”
赶车的嗤笑一声:“相爷您所料不差。小姐今日趁着老太爷睡觉,把他的胡子给剪了,还把老夫人最喜欢的那朵茶花给剪了下来,非要插在老太爷的脑袋上。”
这等事儿。就算搁在寻常人家,也得把人给气坏不可。若是有谁知道这老太爷还是闻名四海的大儒沈齐山,怕眼珠子都要瞪掉了。
车里的人显然已经习以为常,非但没有去揉他那太阳穴,反而露出一个笑来:“她是疏于管教。”
不错,相爷您也知道是疏于管教。几年前您就这么说,关键您是只说不教啊。
这样下去,只怕第二个……赶车的猛然掐断了这个想法,跟随车里人越久,就越知道什么不能触碰,时间久了,连想都不能想了。
车至最繁华的西大街,赶车的放慢了速度,这儿人多,得小心着走。
忽然车里人叫道:“停一下,我去买些酸梅糕。”
这酸梅糕是小姐最爱吃的,相爷只要走到这儿,十有九次都不会忘记,至于剩下那一次,相爷道是怕小姐吃腻了。
赶车的依言将车在路边停好,车帘子一掀,一个三十余岁身穿藏蓝衫子的男人走了出来。
为了买这酸梅糕,相爷已经提前将官袍脱了。
赶车的早不稀奇,坐在车上看他穿过大路,向对面走去。
这熙熙攘攘的人流,这车来车往的太平盛世,有谁知道里面都是自家相爷的功劳呢?赶车的分外骄傲,忍不住翘起嘴角的瞬间,猛地瞅见一个人朝着自家相爷撞去。
事发突然,蓝衫人本来在专心赶路,那人来势汹汹,冲力十足,看起来一定会撞到那蓝衫人,却见两人相撞的瞬间,蓝衫人身子不知怎的一扭,那人就被蓝衫人给避了过去,还被蓝衫人给扭住了手。
后面一人气喘吁吁地赶来:“抓贼啊——”
此处人多,瞬间便围满了人,蓝衫人不喜热闹,将手上人一拎:“到车里说。”
果真从这人身上搜出钱袋,还了失主,失主告谢离去,这人却仍留在马车上。
偷儿眼尖,瞧见搁在车上的官袍,吓得面如土色,连连叩首:“官老爷,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