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不识带着人拍马上路,虞君樊则去了别馆看望暂居在渔阳郡城的刘之山,怀歆在城外加紧训练着铁浮屠。古骜带着陈江和廖清辉出了郡城,来到北方各县视察防务。
在一片化尽了雪,只余下冰痕的冻土边勒住马,陈江指着前方的土城道:“前面便是羊肠坂,原先的县令与县丞在戎人来的时候投了降,后来月月给戎人上供供品,并于村中抓壮丁以奴隶之名献上,后来依着汉王的令,已斩了县令,让县丞戴罪立功,现在是陈均作了县令。另外以义军中千夫长,掌了县中守卫之权。”
古骜点了点头,廖清辉在一边有些好奇地问道:“……你们每攻一处地方,是不是都会均田地?如今这县中也都分了田吗?”
陈江笑道:“廖公子知道的还真清楚,不过按汉王之策,新到一地,首要的是查出当地恶霸,以恶霸之田分之予农,可是如今这情况,与以往又有些不同。如今这些恶霸有许多都是大族,大族又分为愿抵御戎人的,与不愿抵御戎人的两种。上次陈均上书来问过汉王,汉王当时答曰,只要愿意抗戎的,便既往不咎,只对佃农减租,约束其恶行便可。只有有投降戎人劣迹的,才正法之分其田地。”
廖清辉道:“原来是这样,那你们……”古骜看了一眼廖清辉,微笑道:“清辉,你现在也是抗戎义军,该说是‘我们’。”廖清辉闻言捂住了嘴,“我习惯了,不小心说错了。”
“是啊,不仅仅是你不习惯,许多世家子,也不习惯呢。要慢慢来。”
廖清辉随即想到什么般说:“对了,我听说,五王还有四海各郡中,都来了很多参加抗戎义军的世家子,是吗?”
陈江道:“正是……只是……”说着陈江望了古骜一眼,见古骜勒着马前行,陈江这才小心翼翼地对廖清辉道:“只是他们对抗戎义军有些义举十分不理解。还妄言说什么虽然支持抗戎,却不赞成汉王对待大族草菅人命……”
廖清辉道:“……还有这样的说法?”
“是呀。汉王心中也不快,觉得他们不理解其中良苦用心呢。”
古骜在前面招呼两人道:“在说什么呢?……清辉,你过来!”
“来了!”廖清辉驾着马赶上古骜,古骜指着那县丞城门道:“看见那边的城门上的旗杆了么?”廖清辉点了点头,古骜道:“……之前,在戎人在的时候,那城头上,总是挂着几个人头。”
廖清辉吸了一口气:“……挂的是谁的头?”
“县令下令,要在每家农户中挑选未婚女子,献给戎人亵玩;挑选未婚男子,献给戎人为奴,有人不从,便斩首示众悬于城门以警。”
廖清辉道:“……这……这也太不对了。”
古骜道:“我们一道入城,一起到农户家中走一走,你便更知道苍生受苦,北地蒙羞……”
廖清辉点了点头,跟着古骜快马一鞭,便入了县城,古骜先是看了城防,与陈均和驻防的义军千夫长一道视察了军队,又接见了县中官僚。
在陈均的陪同下出了县衙,古骜带着廖清辉来到了当地村中,举目望去,只见天色昏昏,房屋破败,人丁飘摇,但看几位老妪正相携着从田中回来……
她们远远望见了陈均,都纷纷跪了下来,口中念念有词,不断地磕头。
古骜带着廖清辉走近,原来她们是在喊陈均:“……青天大老爷。”陈均翻身下马,一一将他们扶起了:“相亲们请起,请起。”
廖清辉看着村落如此奚败,有些动容,不禁问道:“这村里的男丁呢?怎么不见?”
其中一位老妪道:“我家中本来有九口人,孩子他爹被蛮子攻来时拿马踏死了,老大上去救,被蛮子一刀捅在了心窝,后来我们租子交不起,老三老四便被县里的人拖了去做工,到如今都无音信,还有我那可怜的女儿啊……蛮子走了以后,她就一个人吊死在了房里,衣衫都破碎不能蔽体……因此汉王一来,家里老五老六便投了义军……”
廖清辉听着,嘴巴抿成了一条线。陈均上前安抚着老妪,古骜带着廖清辉走到一边:“清辉,扪心自问,我既为汉王,享朝廷之尊爵,何能不处置这些大族以平民愤?有些人尸位素餐,一则为戎人助纣为虐,二则如此苛政压迫百姓,我不能不管。”
廖清辉眼中湿润,他伸袖子擦了擦眼:“……正是呢,那些人也太过分了些。”
“可惜……可惜许多世家子,从小锦衣玉食,没有见过这样的惨状,因此初到北地,不理解正法一些大族之事……”
廖清辉抬起眼,对古骜道:“那我去劝劝他们。”
古骜道:“他们能舍了家中香怀软玉,来北地抗戎,心地都是好的。你若是去劝,莫要让他们听了大族的一面之词,多让他们来走走田间地头。”
“嗯。”
“我这几日备战,实在是不够时间,否则我都想将他们一一带来瞧一瞧;相信他们心中是非自有公论。”
“……汉王说得对。我回了军中,便去邀他们各处走走。”
“多谢你了。”
这一日,古骜带着廖清辉与陈江,走了渔阳的三个守备位置极为重要的县城,视察防务。来到最后一个县城的时候,太阳已经落了下来,给北地撒上一片带着霭气的金辉……而与此同时,典不识则率领着三千‘进贡奴隶’,一身金甲艳袍,披着落霞,已然抵近戎都。
驰至边郊的时候,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