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客是别有用意的猜测也有点动摇了。
“若我没猜错,这应该就是你今天要请我看的东西了吧。”
亚兰说这句话时多半已猜到了答案,而克罗迪也没令他感到意外:“是的,父皇,儿臣今天想请父皇看的就是它。”
想到克罗迪也许真的没有别的用意,可能只是单纯想增进父子感情,亚兰不觉感到了少许欣慰,心情也从刚进来时的少许紧张变得轻松起来:“那你准备什么时候让我看到它呢?是酒过三巡的热闹时刻,还是马上给我一个惊喜呢?”
“儿臣是想给父皇一个惊喜的,所以不必等宴席齐备就可以看,不过为了增进神秘感和看到之时的意外,还是请父皇自己看比较好。“克罗迪的回答完全合情合理,温文柔和的口吻也听不出任何异样,于是亚兰彻底放下了心。
“那好,我就恭敬不如从命,接受我儿的一片好意了。”亚兰一边回答一边伸手拉掉了那面黑布,呈现在他眼前的赫然是一个银白色的木盒,于是魔族之王微微地笑了起来:“真不明白是什么对象如此宝贝,居然要先装进盒子还盖上块布,有必要这么神秘吗?”
亚兰这么问并不需要答案,所以没等克罗迪回答,他就伸手按住木盒盖子的两侧打开了它,也就在这一瞬间,克罗迪直直盯着亚兰的视线忽然变得异常灼热,而呼吸也在一剎那变得急促无比,因为只有魔族二皇子自己清楚,当亚兰打开盒子的这一刻,一切再没有回头的可能,不仅他自己如此,亚兰也是如此。
“这是什么意思?”在目光接触到盒内事物的瞬间,亚兰的目光彻底凝固了,眼神中随之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怖和愤怒,整整过了五分钟后,魔族之王才缓缓转身,将那个打开的盒子面向克罗迪,并对着他问了这么一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父皇,难道这不是三界中独一无二的稀罕物事吗?”克罗迪的笑容还是那么灿烂,可说出来的话语却充满了刺骨的寒意:“魔界最精锐部队第一近卫军军团长凯恩斯的头颅,可不是谁都能看到它和脖子分离的模样吧?”
盒子里所装的那件稀罕事物至此真相大白,亚兰·撒旦所看到的,赫然是一个血淋淋的人头,而且那张面孔竟然是他平日最熟悉的第一近卫军团长凯恩斯,魔族之王直到此刻才知道,凯恩斯之所以会少见地擅离职守,原因自然是他早已死了。
亚兰·撒旦的脸色慢慢变成了铁青色,在看到人头并听到克罗迪回答之后,他已大致猜到了克罗迪的真实意图:“克罗迪,我不明白,有皇位继承权的你,即使不必篡位也能得到魔族之王的宝座,为什么会这么急功近利,不惜背负篡位者的骂名也要发动政变呢?”
“一看到凯恩斯的脑袋就知道我的想法,不愧是即将退位的魔族之王,我英明而睿智的父皇啊!“克罗迪轻轻地鼓起掌来,身后的门槛处陡然多出了四五十个全副武装的士兵,原本就空无一人的宴会厅顿时被鱼贯而入的军人包围,而位于包围圈核心的就是亚兰·撒旦和他的三个随从文官。
亚兰还没有什么,那三个文官早已吓得面无人色,能被亚兰看中跟随在身旁,这三人自然有着一定程度的才智,而以目前情形看来,发动政变的克罗迪是绝不会让他们这三个知情者活下去的。
“我发动政变的理由很简单,就是您现在所坐的位置还不属于我,我只是想快点确认自己的皇位继承权是独一无二的,很合理的要求吧?“克罗迪微微一笑:“毕竟就刺杀修伊的过程来说,我承认自己是失败得一塌糊涂,不仅折损了八名龙骑将还有二十万精锐死亡,虽然我不知道修伊是找了什么人帮忙,但我可以确定,拥有这种实力的他肯离开魔界,必然不是因为甘心接受惩罚,迟早还会回来,而那时您多半会把魔界皇权交到他手里,我可不愿意看到这种不太有趣的结果。”
亚兰的唇角掠过一丝冰冷无比的微笑:“原来修伊让你这么恐惧……这么说的话,我确实该把魔族的未来交到他手中呢。”
“是啊,我的运气似乎没有他好,所以只能自己来创造命运,只要我成为新一代魔族之王,修伊就永远失去了成为继承者的资格,而且到那时我就有了和他对抗的足够本钱,就算他和天界军相勾结也无所谓了。“克罗迪在说到这种可能时连自己都觉得好笑:“不过我觉得,天界军要和他合作攻打魔界,首先要克服的大概就是本族自尊心这一关吧?”
魔族之王缓缓吁出一口气,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了摆满美味佳肴的桌子上——要请客吃饭自然要有菜,有菜自然就有装菜的盘子和碟子,还有吃菜用的刀叉,而对此刻没有携带武器的亚兰来说,这些边缘锋利的盘碟,还有为切割食物而磨得寒光闪闪的刀叉,都是再好不过的现成武器。
但亚兰·撒旦并没有行动,除了用眼角余光迅速扫视了这些可以利用的物品外,他连一个小指头都没动——包围着他的克罗迪军士兵至少有四十人,都是身披重甲、脸带防具的重装战斗兵,就算是有锋利的匕首在手也未必能伤得了他们,更别说这些临时的代替品了。
因此他的攻击目标只剩下一个。目前离自己大概有数十步远,正冷笑看着事态发展的克罗迪。
只有一举杀死或挟持他,才有机会脱身,可这机会只有一次,一旦失手必然死无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