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管那家伙。”汤舍没好气,但又咧嘴,像在笑。“我还没吃早餐,归也饿了——”
“你今天要和孟设计师早餐约会,就去吧,去好好吃个饱——”
瑰也饿了……
什么跟什么!莫霏颦眉蹙额,细细的鞋跟一挪,往前走。
汤舍紧追莫霏的脚步,擒她乱喷香水的手。“莫霏。”他叫她的名字,看着她的眼睛,“你带我去桃乐丝咖啡馆,我们去那儿吃早餐。”
莫霏呆了一下。
他目光沉定,不像她有一双晕醉的蒙蒙眼,“你去那边喝杯加盐咖啡解解酒——”
“那不能解酒。”莫霏眨眸眼睫,抽抽被他抓住的手,他放开她,她才说:“我也还没吃早餐。”
“那走,你带我去。”他将她的手牵回掌中,要她带路,像她带他发现爱丽丝花店那样。
她低垂脸庞,视线落在他的大掌,他知道她在看,便说:“你喝了酒。”
莫霏没讲话,也没把手再次抽回,她抬眸看着码头的交通指标,带他走进仓库与仓库间的阶梯小径。
小径弯弯拐拐,两侧建筑高墙灰白不匀,有些岩块闪着苔绿,他时不时抬起提着宠物笼的手,探出一指,碰触那些古老岩块,又上了几层矮阶,他放下宠物笼,也放开她的手。
“做什么?”停下清脆的鞋音,莫霏回眸看汤舍。“做——”
汤舍贴近岩墙,两手覆在上头,摸索着。
莫霏安静了下来,美眸凝睇着汤舍,做什么?他牵起她的手,她才该这么问,他放开她的手,无须这般问。
将右手包向谨慎拿着香水瓶的左手,莫霏把舌尖上的嗓音吞回心底。
“莫霏——”汤舍撇过脸庞,本要叫她过来看岩墙刻花,一见她右手捧左手,他什么怀古幽情都没了,走往她身前,大掌托起她双手,“发疼?”他问。没等她回答,飞扬浓眉一皱,“那个医学博士肯定是冒牌,我记得大迈克汉堡叫他苍蝇王——”
“你总算把长迎记起来了。”莫霏轻缓搭开汤舍的掌,“我的手没事。”径自往上走。
汤舍提了宠物笼,迈开长腿,两、三步接近她身边,牵住她的手。
她转头看他,说:“干么?”
他回答她:“这些墙是四百年前辛香料与种子交易所的遗迹,我实习时,曾经和老师来修过这一段,刚刚我发现当年我修复的雕花,样子还很清晰,那是一朵罂粟花——”
“是吗?”她意兴阑珊的应声。
“你想回头看。”他很殷勤热切。“我们用过早餐再走这条路。”
“这些小径现在很少人走,也只有一时兴起的古建物维护师会来——”
“绝对不是一时兴起。”汤舍摇头。“是必要和热情,你呢?你经常走这边,或者,一时兴起?”是否曾经用心发现那朵罂粟花?
“我们从这边出去。”莫霏指着一个拱门隧道,没回答他的问题。
仿佛在岩山里,这一段出去的路,没有花花草草——钻出石缝的,没有,深刻岩砖的,有没有。她默不出声,他闻着她身上的香味,想起满月的昨晚;此刻,他们正在去吃早餐的路上,他的思路已经到了今晚的满月,好不容易压抑的满腔乱流,再次躁动地腾超。
“莫霏、莫霏——”他唤了两次她的姓名,声音低低的、沙沙的,沉郁也沉欲——他得将yù_wàng压在像这隧道一样的深暗处,他试图转一个语气,说:“你认为今晚的月亮会和昨晚一样圆吗?”握住她纤纤柔夷的大掌还是忍不住收紧了一下。
隔着手套,莫霏依然感觉他掌心的温泽,她回答他:“汤舍,我记得你的露台有天文望远镜。”
“嗯。”他抬头,仰望隧道拱顶,“一样圆。”一线斜光泄进来,扩散成面,流动地漫开,恍若纱网撒罩。
他们像鱼逃出隧道,被喧闹的太阳神抓住,天空偷了海的蓝,低旋的鸟影四处密告。
“你为什么会知道?”
凉风吹散了涌出隧道口神秘暖香,使人暂别迷离幻梦,汤舍抹抹脸庞,停在隧道口的拱廊下,眼前是苹果花屿的海运公园广场,广场中央,巨大红锚参天耸立,一组头戴工程帽的人员正从锚冠攀爬上去,进行外观的定期维护。早起的孩童远离鲜黄警戒线,在广场东西南北另辟天地,玩耍得正尽兴,父母们落坐边界林荫中喝着咖啡,惬意地聊天、看早报。
“你为什么会知道?”莫霏的嗓音重复响起。
汤舍挑眉,“知道什么?”唇角上扬一个嘲讽弧度,他竟然从来不知道海运公园有桃乐丝咖啡馆。
“你为什么知道桃乐丝咖啡馆?”莫霏朝广场步行,高跟鞋踩在与高墙隧道小路不同材质的地板,更显脆亮。
哈利路亚。汤舍看着莫霏那双有着红鞋跟的银鞋,她每走一步,那鞋跟就像钉子插进他心脏。哈利路亚。他希望她把那银鞋脱了。他哼着歌,尾随她,步调稍缓,不急着与她同行。
等不到他,她在大红锚拴嵌地面的锚链建筑旁,驻足回首。
他对上她寻望的美颜,胸腔这次熏了春天暖风,开出花来。他摸摸胸口,感觉自己心跳太快,像在抽动,不正派的抽动,他的胸腔应该已经变成一幅达利式的画!他自嘲一笑,嘴里“哈利路亚、哈利路亚”地走向她。
他是在唱歌,还是怎样?
第6章(2)
莫霏摇着手上的香水,眄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