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顾左右,龙大海见大家都是一片沉寂,偶尔有面露不屑神色的。
龙大海加重了语调:“皮处长信任我,给了我现场免职不服从指挥部安排、消极怠工的领导的权利。我不希望诸位被我现场免职的情形发生,也不希望我被免职的事情发生。这里,有我对诸位安排的分段监督的图纸。诸位分段监督,每人包干。发现质量不合格的,坚决制止。有不听命令的,自会有上级领导来处理。我重复一遍:我不想挥泪斩马谡。不过,要是有人想做出头鸟的,我一定不会轻饶。”
散会后,几位老资格的处长愤愤不平,都在发牢骚。
第一工程处的处长余大为说:“妈的,一个小崽子,刚学会修路,就想指挥起老子来了。挥泪斩马谡?嘿嘿,他以为自己是诸葛亮来着?老子就看看,他怎么撤老子的职?”
其他几个处长或出于嫉妒,或出于起哄,或出于别样心思,纷纷斥责龙大海不知天高地厚,扬言要让龙大海好看。
龙大海知道这些老油子肯定会使坏。早憋足了劲头,想抓一个出头鸟,杀鸡骇猴,免得最后闹到不可收拾时,反而不美。
戚雨、金克难等人按照龙大海的指示,紧紧盯着工地的一举一动,等待着某位领导的失误。
老人不走,年轻人上不去。李笑、杨克、冯至等人,不用龙大海说什么,也都瞪大了眼睛,四处巡视。
一朝天子一朝臣。如果龙大海有一天真的上位了。这些年轻人扬眉吐气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事实上,盖被(将原路面切削后重新覆盖混凝土)工程非常简单,简单到就是余大为想故意做些什么都做不到。
戚雨在第一工程处的工地巡察,看到几个工人在抬井时,只简单地塞了几块砖头进去,连基本的高度都没测量,而且砖头间也没有抹足灰。
戚雨立刻制止了几个人的做法,要求他们重新抬井子。
工人不认识戚雨,但知道他是负责工程质量的。这些人也是老市政了,早就油了。听了戚雨的话,工人都笑着说:“我们以前就是这么干的。从来也没人管。怎么到你这里就不行了。”
戚雨严肃地说:“别人怎么干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们抬井的高度超过了摊铺的高度,井盖肯定会露出来。这是工程质量不允许的。”
几个工人磨磨蹭蹭的,就是不肯返工。戚雨无奈之下,只好去找他们的处长余大为。
余大为冷着脸过来,看看井盖,大声对戚雨说:“小子!你是成心挑刺是吧?这井子抬得好好的,哪里不合适了。别鼻子里插根葱,愣装大象。老子在工地干的时候,你小子还在娘肚子里等着出生呢。”
旁边的人听了,哈哈大笑。
戚雨的涵养再好,也被余大为的羞辱激怒了。他愤怒地说:“余处长,咱们现场总指挥可是说了,这条道路是要拿鲁班奖的。出现了这样的瑕疵,你负得起责任吗?”
余大为冷笑着说:“鲁班奖?嘿嘿,十年前老子就拿过。什么破奖?在你们眼里都跟得奥运会冠军似的,在老子眼里,狗屁。你们这些王八蛋,都干活去。敢偷懒,老子捏死你们。”
龙大海得到消息,匆忙赶过来。
戚雨气愤地说:“太过分了,井盖高出水平八公分。我们摊铺六公分,碾压后只剩下五公分。这三公分的高差,想找平太难了。他们家还有几个井子高得更厉害。我看他是故意的。”
龙大海找到余大为,劝他重新抬井:“余处长,各家都严格按照高度抬的井子。到你这里了就高出路面来,有点太显眼了。”
余大为也觉得有些不好,想重新返工。可一看到龙大海的样子,他心里就来气:你小子还真以为你是处长啦?
余大为傲慢地说:“你才干了几年工程,懂什么。摊铺的时候,我跟着,把摊铺高度调高一下就行了。”
龙大海当时就火了,大声说:“余处长,你知道这样要浪费多少料吗?要是各个工程处都按你这个做法,我们要多耗费两万吨混凝土。这几百万材料费谁来掏?”
余大为也火了,用更大的声音说:“你他妈的找茬啊!能都这样高吗?几个井子能浪费几吨料?小子,想撤老子的职,你得问问尹书记答不答应。”
余大为扬长而去,将龙大海撂在那里。孤单单地一个站着,样子有些凄凉。
下午,处长皮欢召开全体中层干部大会,以第一工程处处长余大为工作不力,不听指挥为由,停职检查,每天到处机关报道去。
处党委书记尹秋雁脸色阴沉,非常难看,几次想说话,都忍住了。
局长李大伟打来的语重心长的电话,让尹秋雁失去了为难龙大海的想法。她已经不年轻了,没有和年轻人斗的资本了。
看到免职的文件,余大为脸色煞白。其他工程处处长也是震惊万分。为了这样的小事就大动干戈,这明显不是针对谁的问题了,这是在给龙大海立威啊。
一些中层干部看向龙大海的眼神,马上有了变化。其中既有嫉妒、不服的成分,也有期盼的成分在内。
龙大海以一个科长的身份,撤换了另一个科长,在设施处里引发了渲染大波。龙大海成了第一个“pò_chù”的人。注1
注1:破除规矩,以科长身份撤职科长。
隐士语录:“古时君王求贤若渴,今朝官员求职若渴。古代当官讲究忠孝节气,现代当官讲究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