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长这家伙倒是考虑得很周到!)
聚集了三万五千,甚或四万、五万兵力的上杉势,就是为了向要在此与织田势决战,没想到他们却各自守城了。这么一来,谦信除了继续前进之外,别无他法。因为,即使进击织田势的行动一直持续到三月、四月,这种情况依然不会有任何改变……
(非得尽快杀了信长不可!)
当谦信追着前田势来到九头龙川附近的丸冈时,突然下起了今年第一次的雪。
耳闻野上刀剑声
眼见覆地皓白雪
这天傍晚,谦信又按照惯例收兵了。正当他悠然地喝着酒、吟着新作的诗时,却传来了令他意想不到的消息。
原本谦信认为,信长必定是在前方的织田势中。然而,令他感到意外的是,此时的信长竟然身在京师,正请求京里的大将封他那攻陷信贵山的长子信忠为从三位左近卫中将哩!
「信长这家伙可真会飞啊!」谦信懊恼地拍着自己的脸颊,摇头苦笑着。这么一来,除了退兵之外,已经别无他法了。如果继续留在此地,那么上杉势必定会被冻死啊!想到这里,他的行动突然变得有如电光石火般的迅速。
谦信在追着织田势来到丸冈的松任后——由松任经过七尾,引兵返回老巢春日山城了。
枭雄之死
信长之所以能够强大,在于他不为一般常识所局限,因此经常有不按牌理出牌的举动。
假如他是世间所谓的大将,那么他就会在加贺和越前的入口处附近,与谦信决战。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信长想要获得胜利,就必须将朝着中国毛利势而去的秀吉、在近畿的儿子信忠及大坂的佐久间信盛、明智光秀全部召来。然而,这么一来,岂不是要付出更大的牺牲了吗?
然而,信长却借着上一次的军事会议,想出了分裂作战的方法,以避开谦信的精锐部队。
而他自己则往返于安土、京都之间,密切的注视八方的动静,并且正确无误的指挥六处战场。
他在北国对上杉势所用的战术,正如他所说的,是支离破碎战术,也就是自古以来一直为野武士所使用的游击战法。
这么一来进逼而来的上杉势势必会考虑到雪中作战的危险,而自行引兵退回去。这都是由于他具有敏锐的观察力,并且勇于付诸行动……
虽然上杉势的撤兵只是暂时的,但是却使得织田势在其他战场上的情况有了转机。
第一个转机,即是信忠在攻打大和信贵山的战事里,获得了大胜利。
由于信忠担任大将的织田势,从十月一日至十日,连续不断的围攻信贵山。
「——信长已经没有多余的兵力到近畿来了……」
这么想着、说着而公然叛变的松永久秀,眼前所见的事实却恰好相反。羽柴秀吉、明智光秀、细川藤孝、丹羽长秀、筒井顺庆等人接二连三的率领大军来到此地的事实,使得一代枭雄松永久秀几乎吓破了胆。
事实上,羽柴是在赴中国的途中路经此地,明智是准备到丹波,丹羽则是要到大坂;只是,久秀并未识破这一点。
细川藤孝原以为自己会被派往上杉势的后方,因此根本没想到秀吉会在这里出现。
无中生有,一向是信长最自负的战法;而当他聚集了全部兵力来攻打自己时,久秀的心中也有了觉悟。
「——命运终究不肯把天下给我!也好,一切就到此为止吧!」
十日当晚,久秀将妻妾及幼子全部带往界口。然后,他登上天守阁,由身上取出一根针灸,并且在针上点了一支香。
当天晚上城被攻破之前,只有他的一个妾,也就是利休居士之妻宗恩,带着她的孩子,也就是秀吉所喜欢的「阿吟小姐」逃走了。附带一提,利休即是茶道继承人宗淳的后代……
「把针插在百会(头部中央)穴上,这样才能发挥针灸的效果。」
久秀以毫不在意的表情说道,然而他的身边侍卫却很不以为然地问:
「你是要在此放火,或是自裁而死呢?」
「这个嘛!我想切腹自尽,但是又很担心自己半途中风!」
「这倒奇怪了!对于一个打算自杀的人,中风有什么好怕的呢?」
侍卫毫不同情的反驳道。然而,这个集所有的劣根性于一身的枭雄,此刻的表情却相当严肃。
「哎!你不会懂的啦!为什么我要在自杀前针灸呢?难道你还不明白吗?因为我担心我会中途中风啊!中风是一种突发的病,一旦发作,将会使我的手脚不听使唤。你想,如果我切腹的中途突然发病,那将会是怎样的情况呢?我不能亲手切断血脉,而在痛苦万分的情况下被抓到敌人面前。这时,他们一定会说:松永久秀,想不到你也会有今天的下场!他们会耻笑我,说我联切腹自杀也做不到。为防万一,所以我必须先针灸一番,才能使我在切腹时不致发病……这下子你懂了吧?」
话刚说完,插在他头上的银针突然冒起了一阵白烟。只是,难道这样就真的能使他完成切腹吗?……
久秀知道,即使自己现在表示愿意降伏,信长也绝对不可能原谅他的。因此,他只好自尽了。凭良心说,在这样的乱世里,久秀确实可以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