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那个是江玉娴?!”,好半天才有倒吸着气的细声响在方才视野极佳的花厅里。
林崇不由地抽了抽嘴角,凑到了萧融的耳边,轻浮地笑道:“江家小妞还算标致吧?”
作为公主府宴饮的常客,江玉娴与其他女孩一样在林崇的眼中多半是公主娘娘还在为他挑挑拣拣的联姻对象之一,但如今在江府撞上的路遇却证明了江府另有了路人皆知的他图。
世上谁人是傻子?就算年幼无知的江玉娴不知情,也不妨碍林崇心头反感飙升,本属秘语的私话也带上了几分嚷嚷的意味。
花厅里嗡嗡一片的议论声一下子静了下来,好些人不约而同地偷眼瞄起了萧融的表情。
被瞩目着的太子殿下面如平湖,只对着还立在侧旁的郑延举了下手上酒杯。
相对于此前的慌张,郑延的脸色在灯火的映照下更显苍白得近乎透明,额上甚至还挂上了几滴汗珠。
自有有眼色的少年郎笑了出声,又再重提了刚才太子有命郑延罚酒的前事。
宴饮重复了热闹,刚刚翩若惊鸿般出现的美丽少女就真的象是只无意飞过的蝴蝶,即便惊艳一瞬,但仍然还是被迅速地遗忘了。
而另一边,娇娇怯怯的少女正被自家祖母牵着小手,一一向在座或德高望重、或雍容高贵的诰命夫人行礼问安。
想是听到了接孙女来的婆子回报了路上情形。
江太夫人心情大好,也不顾不得会花了掩在皱纹上的薄粉,一边不停地微笑着,一边向着在座的夫人们夸奖着自家孙女的孝顺乖巧。
但是堂中响起最多的赞许还是集中在了少女的妍丽姿容。
原本就生得娇俏的江玉娴,头上梳着新奇的发式,黑鸦鸦的翠羽未加钗环。只用了光润的米珠细细地缀在歪在半边的发髻上。一边看着是欲语还羞的柔美,而另一边却魅惑地露出了一截秀丽颀洁的修颈。
一身如江水碧天一般清雅的淡蓝,更衬着冰肌雪肤就象是点在江面上的一茎素蕊。惹人恨不得掬手相怜。
有来自江南的官员夫人低声向身边同伴低声嘀咕了少女发型衣饰只不过是将南边小家碧玉的寻常打扮略做了改良,但也不得不承认江玉娴的身姿形容在年少青涩中偏又带了几分仿若天成的成熟妩媚。倒确实是真美得足以倾国倾城了。
有致一同的恭维声,让江太夫人更加得开心了,在经了身边人提醒江玉娴已见过堂中所有贺客后,犹豫地拖住了欲归阁中的孙女。
“老身今日寿辰蒙太后加恩赏赐,玉娴总要代我去叩谢了……”
老夫人的话才说了一半,突然有个婆子急冲冲地从外面跑进来凑到她的跟前,低声地报了几句。
老寿星原本堪比大寿桃的面容一下子塌成了核桃皮。
而堂中的宾客只稍愣了下,就立即从隐隐传来的鼓乐声中得知了外边的情形。
江家祖孙的谢恩慢了一拍。在西花厅的太子殿下已然在此时出了江府的大门。
“噗!”,有闷闷的笑声透过强堵在嘴上的帕子钻了出来,但江太夫人放眼望去,堂上这会儿抬帕捂嘴的矜持妇人却是不至一个两个。
老夫人紧抓着孙女的手一下子放了开来。
象是根本什么也没弄明白的少女反倒向祖母凑近了一步,细语问安的乖巧模样不由地让厚道的郑夫人暗道声可惜。
江家惯常的吃相难看,大伙儿见怪不怪,但却可怜了长相娇美的小可人儿。
既然最重要的主宾已然离席,紧接着来往于前厅、后堂的下人们也一下子变得多了起来,陆陆续续带来了外官相约着内眷告辞的消息。
因着怀恩侯江哲曾和郑延之父同为先帝伴读,郑介城又不如阮治平脸皮厚能狠下心跟江家断了来往。这会儿也正捋了袖子为江哲帮忙,也只担当了江府通家好的郑夫人只能一如既往地留在了颐寿堂。
她伴着失望的江太夫人与玉娴一道送别了一一告辞的诸位夫人,还在一片繁乱中代着安排了几拔肩舆下人。
“郑夫人辛苦了!”。身量细高的卢夫人在与江太夫人告别之后,走到郑夫人的眼前,眼眉笑弯地提声调侃道:“江府还是尽早寻个正经的女主人才好!否则每次您来做客都要累着了!”
卢夫人的嫡亲小姑子华妃娘娘为皇帝育下了一儿一女,六皇子还是皇帝极喜的一个。所以身为皇戚,她半点不惧说话的声音被江家人听着。
郑夫人憨圆的脸上不免多了丝尴尬。
江太夫人远远地向着卢夫人剜了一眼,接着愤恼的眼神又落在了江玉娴的身上。
江玉娴的生母李氏能干精明,平日里管理着江府中馈也是有声有色,但奈何在这正经诰命齐聚一堂之时,碍着规矩却是连入厅进堂的资格也没有。
这会儿。江太夫人算是迟钝地回过神来了。
此前儿子江哲曾在她耳边描绘过美丽的孙女说不准能让驾临的太子惊为天人,让江府出了太子妃的图画尽是子虚乌有。
庶出的江玉娴根本身份就不够!
一瞬之间就被嫌弃的江玉娴对祖母的气恼毫无所察。恭恭敬敬地向老人家细声提了要去亲送一下几位原本由她招待着的千金小姐。
可怜!站在一边旁观的郑夫人看着少女袅袅婷婷离去的身影,不由地又长叹了一口气。
总算等到客人散得差不多。一直隐身宴后的李氏终于露了头主持起江府事,郑夫人一边忙不迭遣人去催了不知跟江哲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