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沈夜代替沧溟主持了祀青之后不久,便到了神农寿诞祭典。
历年举行寿诞祭典的地点,都是在神殿前的广场,只是今日前来参加祭典的城民,在经过广场入口的时候,都拿到了一支竹筒,据说是与余兴节目有关。
寿诞祭典的前半段,与每月的祭典大同小异,不过寿诞这天献上的祭品比平时要丰盛许多,也更加隆重。
祭典首先,城主与大祭司登上高高的祭台,带领广场上的所有人一同在矩木华盖之下献礼祈祝。如今沧溟城主矩木之中,自然无法出席,所以现在上场主持祈祝的人,只有紫微大祭司沈夜一人。
高台两侧各有一列祭司鱼贯而上,手捧着以矩木叶点缀的谷物、蔬果,还有特地为今日备下的陈酿,在台上摆放好。将各具意义的祭品放在特定的位置之后,祭司们在沈夜下首站好,接下来,便是吟诵庄重而冗长、被沈曦戏称为催眠神物的祷文。
仪式结束之后,谷物和蔬果便会撤下,进行简单的烹制,到了晚上的庆典,连同陈酿一起分发给前来参加寿诞的族民,寓意自然是与民共享神上恩赐。
至于烹制水平和食物的味道,倒也不是难吃到无法下咽,只不过对于被几千年后天朝八大菜系养刁了嘴巴的人——比如沈曦——来说,原汁原味纯天然绿色食物的味道实在太寡淡了。
不过酒倒是不错,口感有些像自酿甜酒,里面还添了些温和清补的草药,入口微苦回甘,醇甜中带着一丝丝的草木清冽香气……可惜她一直是这副小孩子模样,不让多喝,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大家开怀畅饮。
祭典结束之后,祭品便要投入鼎中烹煮,在太阳下山、食物煮熟之前,就是余兴节目的时间。
为了两个环节之间衔接紧凑,避免冷场,沈曦一早便在祭台后面候着了。她自己也拿着一支竹筒,正看着从阳他们整理台上的祭品,用和上场时相反的顺序,依次将祭品撤下。
见祭台上收拾得差不多了,负责整个寿诞流程的华月对沈曦点了点头,后者深吸一口气,提步迈上了台阶。
将祭品送去烹煮,回到广场就看到好友拖着大大的兔子娃娃走到祭台正中央,从阳差点喷笑出来。
“她该不会真的想带着那个大兔子跳舞吧?”
“不太像。”谢衣摇摇头,掂了掂早就发到手中的竹筒,“小曦的那个兔子娃娃里加了个扩音器,应该不是跳舞用的。”
“扩音……救命她该不会真的想吹笛子吧?!!!”
“……都给本座安静。”沈夜恨不得把天府祭司扔到矩木枝梢上挂着。
沈曦拉了一下兔子耳朵,清清嗓子,试了一下音,找准音高,开口对台下的人群说道。
“大家入场时,可都领到了和我手上一样的竹筒?如果有遗漏,请举手示意,我们会立刻补发。”
静了片刻,见没有人举手,沈曦点了点头,继续道:“待会祭司们会给大家发放纸笔和火漆,到时候,请在场参加寿诞的所有人都写一封信,给五十年后的自己,放入竹筒,用火漆封好,交给诸位祭司送到神殿封存。”
台下顿时响起了杂乱的议论声。沈曦也不恼火,微微笑着,等议论声渐渐平息下去了,又往前几步,站到了祭台边缘。
虽然不是用埋的,不过,时光胶囊啊……很早就想试试了呢~
“我烈山部人天生寿数长久,五十年的时间对于我们来说,不过白驹过隙,然而时间虽短,却也能够做一些事情。希望将来的自己成为有用之人、希望父母身体康健无病无灾、希望子女平安顺遂地长大成人……
“这些,并不是心里想想就能做到,却也不是完全无法做到之事……所以,我请大家,将想要对五十年后的自己说的话,或许是对将来的自己的期待、或许是想要努力实现的目标……将这些都写下来封存。等到五十年后,今天一起写信的人,再次聚集在这里,一起打开竹筒,读一读当初的自己想要传达的内容,看看自己的本心是否有过改变,再想一想,写下这些内容的时候,自己是何种心情。”
说完,沈曦率先拿起早已备好的信笺,挥笔落下一行字,放入竹筒中,以火漆封口。
“表姑,刚才那番话,是什么意思?”身量还不及沈曦的小男孩拉了拉从阳的手臂,小声问道,“我听不大懂。”
“大概是……希望大伙儿,多少有个念想?”从阳不太确定地说道。
城中岁月清苦,近些年来又有疾患威胁族人性命,从阳幼时还住在下城,见过不少因为缺乏治疗、熬不住恶疾折磨,选择了自我了断的族人。
哪怕是撑着一口气到五十年后,看看过去的自己心中的祈望……
这样的事情,至少也要活着,才能办到。
“听起来倒是挺有意思的……那表姑你写了什么?”
从阳用力揉了一把小侄儿的脑袋:“小小年纪,别乱打听大人的事,天快黑了,赶紧写,完了我带你偷酒去~”
“等等……我、我还没想好呢!”
用刀在封口火漆上刻好自己的名字,再将竹筒交给负责收集的祭司后,沈曦去分发祭品的地方拿了一份清粥和煮熟的青菜。等她在广场一角找到从阳的时候,天府祭司监守自盗的酒已经空了半坛,一旁的棉毯上还瘫着一只被放倒的正太。
“这就是那位……的儿子?”沈曦歪着头看了看正太的脸,“这么早就睡了?”
从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