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宫内,恢宏壮阔,大臣肃立两侧,眼观鼻,鼻观心,垂手而立。
“今日,朕有一喜事要与众卿家分享。”说到此处,刘病已看了李井阑一眼,若有深意。
察觉到刘病已的视线,李井阑挺得笔直的背脊又挺了挺,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心中蔓延。
刘病已端坐在龙椅上,嘴角含笑,继续道:“如今,云阳郡主已经及笄,朕与太皇太后商议,是该给她找个婆家了。”说到这,若有深意的目光又向李井阑瞥来。
众人也紧随皇帝的视线看向李井阑,眼神高深莫测,笑得一脸**,有祝福的,有羡慕的,有嫉妒的,也有不怀好意的。
李井阑木木的站着,在众人各怀心思的视线洗礼下,心中叫苦连连,如果可以,她恨不能凭空消失,让倒霉的穿越之旅见鬼去吧!
刘病已笑容满面,显然今天心情很好,又说道:“太医令李井阑相貌堂堂,才华横溢,性格贤良,解救皇长子于危难之中,多次救驾,辅佐朕尽心尽力,鞠躬尽瘁,功劳之高,有目共睹,与云阳郡主郎才女貌,佳偶天成,朕欲把云阳郡主许配给他,择吉日完婚。”
这好比横空一道霹雳,把李井阑劈呆了,她傻愣愣盯着刘病已的脸,忘记了反应。虽然心中早料到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况,但一直抱有侥幸心理,云阳郡主门庭高贵,她区区一个太医令,即便曹灵殊请求,皇上也未必答应赐婚。
看到李井阑呆若木鸡的样子,刘病已略皱了皱眉,一丝不悦出现在脸上。
身后的史平林伸手捅了捅李井阑的后背,低声道:“李兄,还不快谢恩。”
李井阑总算回过神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认真道:“皇上,臣不能娶云阳郡主!”
这一句话,掷地有声,响彻在未央宫中。
所有人都没有料到,李井阑会公开忤逆皇上,关心她的,急得汗如雨下,憎恶她的,幸灾乐祸的扬起了嘴角。整个大殿鸦雀无声,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说一句话。
刘病已缓缓勾起嘴角,笑了笑,然而,笑意并未达到眼底,慢慢的,他道:“李爱卿,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李井阑此时后背的衣衫已经渗出冷汗,晶莹如玉的额头已经爬上一层薄汗,她强作镇定,道:“皇上,臣不能娶云阳郡主。”
“你大胆!”刘病已一下从龙椅上站起,指着跪在地上的李井阑,厉声斥道。
李井阑马上匍匐在地,道:“皇上息怒,臣有苦衷。”
刘病已瞪着她的头顶,冷道:“你有什么苦衷,快快说来!”
李井阑磕了三个头,方才起身,道:“皇上,请体恤臣的苦衷,臣心中,早已有了意中人,臣已经与她私定终身,立誓,此身除了她,绝不再娶!若臣娶了郡主,便成了负心薄幸之人,又有什么资格再服侍陛下左右!”
刘病已冷笑连连,道:“你的意中人,是谁?”
李井阑看着刘病已,道:“皇上,这个人,你也认识。”
刘病已略微思索,已经明白过来,怒道:“郡主千金之躯,且是他人可比,你今天是打定主意抗旨吗?”
李井阑又磕了三个头,道:“皇上恕罪,臣今生只怕要辜负郡主了。”
未央宫中此刻充满肃杀之气,仿佛能够听到火药燃烧时的噼啪之声,正在这紧张的时刻,走出一个人来,跪在地上,大声道:“皇上,李大人以下犯上,损害皇上威仪,公开抗旨,其罪当诛!”
话音才落,马上有人附和,大骂李井阑不识好歹,言辞激烈。
这么快,就有人巴不得她死了,李井阑看着满身正气慷慨成词的林通,在心中冷笑。
史平林一看情势不对,从队列中走出来,跪地揖道:“皇上息怒,李大人虽然冲动,但并无忤逆皇上之意,只是不想误了郡主终身。他对皇上一片衷心,可昭日月!”
郑吉也出列附议道:“皇上,李大人辅佐皇上尽心尽力,从不曾出过半点差错,罪不当死,请皇上看在李大人曾经的功劳,从轻处置!”
刘病已不说话,冷冷扫视着脚下君臣,众人都猜不透他的意思。其实,刘病已并不想李井阑死,他虽然生气,但还没有到要杀了李井阑的地步。他只是在等,等一个下台阶的机会。
正在从轻处置李井阑和杀了李井阑两种声音闹得不可开交时,霍光出列,跪地,朗声道:“皇上,臣也认为,李大人罪不致死。”
一句话落地,林通之流再不敢多言一句,天枰马上倾斜。
霍光权势滔天,谁敢得罪,当真死无葬身之地!
刘病已静默半晌,亲自走下台阶,双手扶起霍光,道:“大将军所言有理。李太医确实罪不当死。”顿了顿,道:“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来人,李井阑公开抗旨,忤逆君上,给朕拖出去,五十大板伺候!”
殿外武士转眼就到,拖着李井阑带出大殿。
老天,五十大板,真要了她的小命了!不过,李井阑也知道,她今天能捡回一条命,也是万幸。
同样不明白的是:霍光为什么会对她百般维护?而霍光对她的另眼相看,到底是祸,还是福?